第29章 男兒自當掛吳鉤 盡掃腥膻分國憂（三）

  「耿軍候，先下來吃點早飯。」城內傳來一民夫青壯的呼聲，耿紀隨聲應道：「好，你們先吃，我隨後就來。」遠處的匈奴大營中也升起了裊裊炊煙，估計也應該是在用早飯，看起來馬上就要再次攻城了。耿紀快步走下城樓。

  於夫羅靜靜地坐在大帳中聽著幾位萬騎長向其報告，「左大都尉（匈奴太子的稱呼），昨晚我們輪番佯攻，每兩個時辰騷擾一次，估計城上的守軍也熬不住了，不若我們今天強攻，估計今天就能破城。」

  「東胡王莫急，且看昆邪王那邊的進展再定。」於夫羅笑道：「昆邪王你那邊安排的事做成怎麼樣了？

  混邪王又作渾邪王，屬於匈奴的一個貴族封號，每當上任王者死去必有新王替補，率兵少於萬騎一般不敢稱王，無他，實力不夠者必被其它部落挑戰吞併。而這一代的昆邪王實名巴圖狼。是一個黑黑實實的小個子，頭戴一頂狐皮帽，身穿皮甲，一雙小眼珠滴溜溜地亂轉，流露出狡猾的神色，下巴有幾根稀疏的鬍子。此時，見大家把目光都投向自己，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那僅有的幾根鬍子笑道：「左大都尉，我剛剛去看過了，歷時三天，現在我們已經做好了三十餘架攻城梯，估計中午便能運到。唉，這次抓到的漢人的木匠少了些，才幾人，否則斷不止於此。」

  「好，既如此，那便傳令下去，今天早上不再攻城，等下午攻城梯運到便由東胡王部率先攻城，率先攻入城者償牛1000頭，羊2000隻，攻入城後東胡王可優先挑選漢女俘虜百名，如何？」於夫羅看環視了一眼三名萬騎長，只見從來未開口的那名男子冷冷地點了點頭，沒說什麼，而東胡王卻是眉開眼笑了。於夫羅深知東胡王好色成性，給他先選百名美女自然是求之不得了。而昆邪王巴圖狼狡猾如狐，自是樂得在後面撿便宜，一直沒開口的的男子是休屠王，同屬匈奴二十四長（萬騎長，也作二十四王），雖然長相粗魯，但也不是個蠢貨，能讓麾下省點力少死幾個人便多一分實力，在草原上每多一份實力便多一份話語權，自是樂見其成。於時，一致通過，紛紛朝於夫羅拱了拱手，各自回帳安排了。

  漁陽縣城往北五里開外的地方，有一個很大的水庫，名字叫漁橋水庫，水庫邊上有一塊大草地，此時，有一匹白馬正悠閒地在啃食著青草。離白馬不遠的地方，正有一個十六歲左右的白衣青年在烤著一塊肉，他身邊躺著一頭的黑色大肥豬。大肥豬一動不動地在地上躺著，卻是死得不能再死了。篝火燒得正旺，架在火上的肉正滋滋地冒著油，不遠處的草叢裡突然動了動。白衣青年突然間嘴角露出了一絲輕笑，自言自語道：「唉，可惜了，可惜沒有鹽巴，不然這烤肉會更加美味，只是這一大早的吃這麼油膩的肉食，委實的不習慣啊。」

  「大哥哥，大哥哥，我們有鹽巴，我們有鹽巴。」卻見方才那動了動草叢中鑽出了幾個小腦袋。其中一個正想站起身來，卻又被另一個一把按在草叢中，「虎子別動，大姨不是說不能跑出去嗎？」那被按在草叢中的小孩卻嚷道，「熊哥，我們這不是還沒出去嗎，我準備回去找大姨拿點鹽巴過來跟這大哥哥換點肉，我都好久沒吃過肉了，你看那麼大一頭大肥豬，他一個人肯定吃不完的。」白衣青年聽了兩個小傢伙的對話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你們回去叫你家大人過來把這頭大肥豬扛回去，送你們了，快去。」

  「好咧，大哥哥你等著哈，我回去拿點鹽巴給你。」這時，草叢裡傳來了一聲清脆的應聲，卻是一個女娃的聲音。卻見荒草林里一陣哂哂嗦嗦的聲音，有幾棵矮小的灌木晃了晃，便沒了聲音。草叢裡再沒有別的聲響，只有兩顆小腦袋像兩隻小烏龜一般探著頭，眼巴巴地看著架在火上烤的那塊滋滋冒油的肉，眼睛裡閃耀著某種火苗。

  白衣青年朝兩人招了招手，笑道：「快過來啊。」順手把烤好的肉從火上取了下來，把腰間的佩劍拔了出來，切了一塊烤好的肉，朝兩個小傢伙揚了揚。此時，那兩個叫老虎和熊的小屁孩早把他大姨的叮囑給忘記得一乾二淨了，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接過了白衣青年遞過來的烤肉吃了起來。

  「哇，熊哥，這烤肉好香，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啊？你從哪裡來？要去哪裡啊？」叫虎子的小孩一邊吃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話，而那個叫熊哥的孩子卻是拿著手裡的烤肉不停地咽著口水，但卻是一口也不吃。

  白衣青年看著這個不停的咽口水的孩子，好奇地道：「吃啊，你怎麼不吃呢？」孩子很是費力地吞了一口口水，「俺好久沒吃肉了，但是大姨更久，上次吃的那塊肉大姨都沒捨得吃，偷偷給了小麗吃，俺都看見了。我想把這塊肉拿回去給大姨吃，大哥哥，可以嗎？」聽了孩子的話，白衣青年的臉上猛地抽了一下，好像想到什麼一樣，把手裡的肉全遞給了孩子，「來，小熊，你先吃，吃完這裡還有，我們再烤一塊給你帶回去給你大姨。」一邊說，一邊把手中的配劍拿起，準備去那頭大肥豬身上再割一塊肉。

  「哎呀，你要做什麼。」猛地，白衣青年聽到那灌木叢中傳來一聲尖叫，是一聲尖銳的女聲，「把刀放下。」話音未落，一個身穿灰衣的女人竄了出來，只見此女披頭散髮，手裡還拿著一把砍柴的柴刀，離白衣青年約五六步的距離，正惡狠狠地看著白衣青年，但眸子深處有一抹藏不住的害怕。

  「大姨，大姨，就是這個大哥哥說送這頭野豬給我們。」一道很是瘦小的身形也從灌木叢中跑出來，跟在灰衣女子身邊站定，正怯生生地望著白衣青年。

  「大姨，你這是要幹什麼？」卻是虎子正滿嘴冒油而又充滿疑惑地看著眼前的灰衣女子。看著滿嘴肥油的虎子，灰衣女子馬上反應過來是自己誤會了，馬上雙手抱拳卻又猛然覺得不妥，便雙手交叉放在前胯微微蹲了一下，「見過公子。」白衣青年微笑道，「聽聞匈奴人南下，如今漁陽十室九空，昨晚一路找人投宿，不想一路都找不到人家，只好在此地露天歇息半晚。適逢此畜牲襲擊，只好殺之充飢。剛好碰到虎子與小熊，準備把這豬肉送你們。」灰衣女子原來便已聽那個叫小麗的女娃說了，此時聽得白衣青年說出來頓時又驚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