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立馬搖槍喪敵膽 快馬加鞭赴漁陽（四）

  「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張飛沒好氣地應了一聲。來人是個高挑瘦削的文士，此時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唐突，趕緊地俯身一揖，「吾乃公輸平，見過張大哥。」

  伸手不打笑臉人，從原來的唐突忽而轉為彬彬有禮，張飛火氣自是消了不少，但仍是沒好氣都問了聲，「汝步伐匆匆，意欲何往？」

  「自是來尋你，家父說起張大哥今天收到鎮北將軍來書，想來近日必定會北上投軍。」說到這，又頓了一頓，拿眼睛掃了一左一右的馬關二人，繼而道，「又聽聞有兩位豪傑聯袂來尋你，以張大哥的脾性，想來定會好酒好肉招待一番，是以，平厚顏上門討杯水酒。」

  張飛環眼一翻，心道：原來是個來蹭飯的。但此番卻是沒了火氣，笑道，「好好好，那便一同到寒舍吃杯水酒，只是我等五大三粗武人意欲投軍，而你卻是一介文士。到軍中能作何為？算了，算了，先到寒舍，邊吃邊聊。哈哈哈。」張飛的快樂很簡單，只要看對眼了他便沒那麼多花花腸子，待人以誠。

  於是，幾人一同到了張家府宅，張飛命人擺上酒席，席間方才談起這年輕公子公輸平的來歷，原來卻是涿縣公輸文的小兒子，也正是與盧植頗有交情的那個公輸文，公輸清揚。公輸清揚見馬關二人從盧府走後亦與盧植作別，回家後與妻子談起此事，被公輸平偷聽到便悄悄出府來尋張飛。

  「如此說來，平小兄弟是偷偷溜出家門的羅？」張飛笑問道。

  「正是，正是，上次聽聞張大哥與林大哥與那俠盜相聚，小弟失之交臂，此番聽聞自是不可錯過，自是趕來相聚。且今有匈奴犯境，林大哥送書前來，想來必定是相邀投軍，吾自是不甘落後。」公輸平手端酒碗，向著幾個作了個請的姿勢，淺淺地呷了一口，幾人紛紛同飲。

  「雲長，俺曾聽辰逸說起你的刀法不錯，不若就在今日，我們兩人比試一番，如何？」頓了頓，又道：「就請平小兄弟與馬大哥作個見證了。」說完，一臉希冀地望向關羽。張飛果然是個戰鬥狂人，見人就想比試一番。

  「也好，比就比一場，只是刀槍無眼，萬一失手，不管是誰受傷，都會誤了明日投軍之行，不若你我就在這院中比比拳腳功夫如何？」關羽自是不甘示弱，於是提議道。

  張飛想了想，「也對，那咱們就比比拳腳。」說完，又對公輸平與馬東兩人一抱拳，「請兩位兄弟作個見證。」又把他那蒲扇大的巴掌握成拳頭，「俺比較喜歡用槍，此謂脫槍成拳，雲長小心了。」

  關羽笑了笑，右手五指併攏屈於胸前，「這便是我的青龍偃月刀了。」那邊張飛一聲怪叫，直撲上來，一時間，兩人拳來腳往打得不亦樂乎。

  另一邊，林俊看著西墜的紅日，緩緩地勒住馬韁，問道：「斥候何在？」策馬奔來一騎，「將軍，有何吩咐？」馬背上的士卒抱拳而應。

  「稟將軍，此謂中山郡境內高碑，距漁陽約四百里，前方四十餘里便是涿縣。」聽前斥候的話，林俊稍作思索，便吩咐道，「你帶領兄弟們速速前往探路，在涿縣留人稟報。」復又回頭對著徐榮與黃忠道：「我們今天趁著落日餘暉趕到涿縣好好休息，二位作何看？明天馳援漁陽，估計會有一場大戰。我準備讓士卒今天好好休整一番。」

  徐榮與黃忠抱拳應諾，林俊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隊伍，對身邊的傳令兵低語了數句，然後手中長槍一舉，「全軍聽令，目標涿縣，隨我出發。」便一馬當先在前趕路了。而幾個傳令兵則拔馬閃出路旁，大聲喊叫著，「傳將軍令，不可擾民，不可強征民房，不可欺壓百姓，違令者，斬！」一直到萬餘騎隊伍完全通過方才拔馬追上前。

  林俊一行終於在天色完全黑下來時趕到了涿縣。遠遠望去，涿縣的縣城在夜色中像一隻巨大的怪獸趴在大地，城頭上的兩鍋大火像是怪獸的眼睛，遠遠地瞪著眾人。此時，城門早已關閉。黃忠在一旁道，「將軍，我去叫開城門。」林俊擺了擺手道，「漢升不可，我等夜半攜大軍前來，叫開城門，卻是於理不合。吩咐三軍，就在城外就地紮營，用飯休息。撒開五里巡哨，提防敵襲。」眾人欣然應諾，的確，該好好休息一番了，連日的長途奔襲，一眾士卒早已是人困馬乏。

  且說於夫羅，這兩天的心情很是惡劣，自上次攻城梯被毀後便派兵到處抓拿民夫，但卻總是勞而無功，到附近的村莊去抓人，但每次去都沒有發現，人都跑光了，只有一間間空房在那裡，總不能把房子給燒了吧，於夫羅想了想還是禁止了這個做法，把房子燒了這些人都跑光了,他們每年的秋天又該去哪裡打秋風搶糧食呢？總不能一路往前搶到雒陽吧，如果他那樣做定是與找死無異了。他很明白這些農耕民族的想法，只要土地還在，房子還在，等他們大軍後撤，這些逃走的百姓還是會再一次回到這裡，此謂之故土難離。雖明白漢家百姓的想法，但自己目前沒有人造攻城梯的困境卻是依然存在，而自己這次帶的鐵鉤也不夠，總不能叫部下去拼死攻城，那跟送死差不多，望著高聳堅厚的城牆，真可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於夫羅心裡第一次升起了撤軍的想法。

  「大家都說說，對此次戰事你們的看法。」於夫羅淡淡地望著東胡與休屠王幾人。他心裡想撤軍，但卻不能自己說出來。

  「左大都督，基於我們目前的困境，我認為與大局無關，大單于讓我們南下虜掠漢人糧食與人口，我部早已超額完成，而今估計達魯馬金也差不多把人口與糧食帶回到部落了，如今這漁陽城攻不攻破也無傷大雅。我們應該趁著公孫瓚被烏桓，鮮卑兩族牽制之時迅帶撤回草原。」說話的正是東胡王。於夫羅沒有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混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