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良知泯滅蒼天泣 善念沉淪眾生愁（四）

  當林俊率部與黃忠再次匯合時，清點戰損才發現足足折損了八十五人。讓林俊不得不感嘆己方的戰鬥力之弱。明明已是先聲奪人的奪了對方的戰馬，自己以為已方的軍隊應該是不損一人才對，想不到在此種情況下竟然還會折損這麼多人。當然，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看來自己這支隊伍閒時還得多多訓練才行。揮了揮腦海中的思緒，強行回到眼前。看著這密密麻麻的蝌蚪文，林俊皺了皺眉，實在是搞不懂這文字的意思。只得吩咐下去，看看誰懂得鮮卑的文字。

  不多時，便有一人帶到了大帳之中，林俊看了看，正是方才越馬翻譯的那名士兵，「汝何名？」

  「回將軍，卑職百里虎，跟隨在李泉軍侯帳下聽用。」百里虎拱手躬身回道。

  「好，爾等不必多禮，你且看看能否看懂此文？」林俊把一束竹簡遞到百里虎面前。此時雖有蔡候紙，但卻屬於貴族之物，民間仍未流通。讓林俊不得不感嘆竹簡的笨重，覺得有時間的時候得好好地把這個造紙術給提升一下才行。

  「將軍，此書的確是和連寫給他父親的，不過，他父親是檀石槐？」百里虎說到這頓了一頓，失聲道。這一下輪到林俊有點懵圈，驚異地望著百里虎道，「檀石槐是誰？很有名嗎？」在一旁呆立了半天的郭勝實在看不下去了，「將軍，檀石槐是鮮卑的可汗，想不到我們居然抓了個王子。」

  「哦。」林俊淡淡地應了一聲，沒再說什麼，不管對方是誰，自己要實施的計劃不會因人而改變。回了一聲後卻是怔怔在盯著百里虎，百里虎被盯得是心裡發怵，「百里虎，我欲差你將此信送至檀石槐手中，汝敢接此任務否？」

  「諾。」百里虎拱拳領命。

  「好，你且回營率50弟兄準備出發。」

  「諾，回稟將軍，卑職只是一名什長，只有十名弟兄。」聽聞此言，林俊微微一愣，自己只顧著想自己的計劃，愣是忘記了問明對方的職務了。

  「無妨，你馬上就是一名隊長了。」頓了頓，對帳外大喊道：「傳令兵，去將李泉軍侯請來。」

  「諾。」帳外傳來傳令兵大聲地回答。

  帳中林俊自是對著百里虎細細地吩咐了一番此次北行的注意事項。

  午飯後，百里虎率著五十名漢軍離開，還帶走了一個鮮卑的俘虜。目送著眾人離開後，林俊轉身體走到了大營後，這裡剛剛隆起了一片墳包，有幾個漢軍正在以水代酒祭拜自己的親人，朋友，時不時地偷偷抹一把眼淚。而另一邊則是一片悽慘的女人哭聲，這些，全是那些痛失子女的婦女，她們只是從那些鍋底里撈出一些被煮熟的肉或骨頭埋在了這裡。

  「師兄，不在大帳休息來此作甚？」林俊耳邊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林俊沒有回頭，整個軍營里這樣叫他的只有一人，那便是關羽。林俊握了握手中的長槍，手指關節微微發白，抬槍指著那名在泥濘中痛哭的婦女，問非所答地說了一句：「雲長可知那名大嫂為何能確定那個鐵鍋中撈的便是自己的孩兒？」

  關羽無言。

  「對啊，俺也覺得很奇怪。」這是一個大嗓門，正是張飛。

  「想來這些痛失孩子的大嫂都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被殺......」聲音嘎然而止，後面的話卻是斷了，說話的正是趙雲，他已無法想像這些婦人身心受到何種煎熬。

  被殺死，被烹食。

  為人父母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子女被殺死被烹食，想來萬箭穿心的酷刑也是比不過的。

  林俊太陽穴的青筋撲撲地亂跳，抬眼看了一眼那堆用鮮卑人的人頭堆起來的京觀，一言不發地走到營地轅門，到了那面大鼓前拿起鼓槌，重重地敲了起來。

  三通鼓過，一眾軍兵已是肅然整齊站立。林俊站在隊伍最前方良久，才悶悶地說了一句很沒水平的話。

  「我要殺人！」

  冷場了，隊伍中一片寂靜。「大家不妨討論一下為何那名大嫂能確定她去鐵鍋中撈的便是自己的孩兒？」隊伍里像開了鍋一般議論紛紛。數十息後便紛紛靜了下來，顯然，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眾人都想到了，繼而便是一片死寂，整個空氣隨之壓抑起來。

  「趙雲，你來回答。」

  「回稟將軍，卑職認為這些痛失孩子的大嫂都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被殺，被烹食......」趙雲在隊伍里大聲回答。

  「所以，我要殺人！」

  「殺！殺！殺！」隊伍里爆發出一陣陣的喊殺之聲。

  「傳令兵，把所有鮮卑人剝去上衣，綁好手腳帶到那片新的墳前。」

  「喏！」

  和連赤裸著上身，與其它十餘鮮卑人無異，被丟在那片新墳之前，看著全副武裝的軍隊，一邊堆著自族人人頭堆放的京觀，還有一群唯唯喏喏的婦女，一個個像擇人而噬的餓狼，眼裡布滿著血絲，噴射著仇恨的烈火。

  和連慫了。

  自從被俘虜後和連從來不曾擔心過自己的生命安危，開玩笑，自己可是王子，唯一的王子。之前也曾試過被其它部落俘虜過，還不是負出一些牛羊就贖回部落了。

  而今天，面對著一群憤怒且仇視自己的女人，和連第一次覺得招數用光，轉頭望向那身披紫色披風的身影，大聲高呼。可惜，此時對方卻是沒有再看他一眼，更沒有叫來翻譯。

  「這些鮮卑人身體裡面有著各位大嫂孩兒的血肉，他們就交給你們了。」說這話的是典韋，油光鋥亮的光頭分外耀眼，可惜沒人注意到他的光頭，這一群婦女都只是惡狠狠地盯著眼前鮮卑人，卻是無一人有反應。

  又過了十數息時間，典韋只得摸了摸光頭道，「各位大嫂，將軍說了，這些鮮卑人全部交給你們處置。」終於有個女人動了，先是顫顫巍巍地撿起一塊石頭，遠遠地朝著鮮卑人扔了過去，這群人手腳俱已被縛，只能雙腳併攏著跳躍著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