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宋玳對我笑，我就好像滿心對她有愧疚一樣。
我抬手一揮，將手中的鐵鏟扎進泥土之中。
小時候，我也是做過很多農活兒的。
那時候，經常跟著我媽下地，給我媽端茶倒水。
我媽干不動的時候，我幹完自己的活兒，就會去幫我媽。
那時候，即使在家裡受了氣，但每天都很幸福。
手底下的動作，不自覺地加重了一些。
很快，我就感覺到有硬物在我的鐵鏟之下。
「發現了！」我大聲說道，手上的力道也隨之輕了不少。
「周圍還有什麼發現嗎？」蘇夢瑤有些警惕地問道。
自從上次被宋玳攻擊之後，她在調查這起案子的時候，都謹慎了不少。
我仰頭看著坐在圍牆上的宋玳：「有，但是沒事，你們不要驚擾到別人就好。」
蘇夢瑤聽得懂我說的這些話。
但是，她身後的很多刑警是不相信這些的。
甚至，他們對我的存在都嗤之以鼻。
我也不在乎，無所謂，反正以後就算見面也不算不上朋友。
蘇夢瑤率先上前，推開我，用手指輕輕地將覆蓋在屍體上的黃土撥開。
惡臭味席捲而來。
所有人都聞到了。
直到慢慢將屍體大面積地裸露出來，眾人才看到。
這裡所埋的，並不是人的屍體，而是一直身上爬滿蛆蟲，幾乎已經被吃空了的金毛。
「狗？怎麼會是一條狗？」有人說道。
蘇夢瑤望著我：「這就是白天出現的那條狗吧。」
「應該是，它終於可以回到主人身邊了。」
黑暗中，我看到那隻金毛狗站在自己的屍體旁邊。
狗嘴上揚，對我叫了兩聲，搖著尾巴。
我笑了。
如此，也算是報答了白天它救我的恩情。
第二天一早，我和蘇夢瑤一起上門，再次找到丟狗的老太太家。
老太太見到狗屍體，哭得聲嘶力竭。
她抱著已經腐爛的屍體，雙手顫抖著。
半晌後，我走到老太太面前，蹲身下去：
「姨，現在可以說真話了嗎？」
我直截了當地問道。
老太太眼神閃爍。
蘇夢瑤見老太太依然在猶豫，她掏出警察證件，舉到老太太的面前。
「您可能是唯一的目擊者，如果願意的話，請配合我們的工作。」
這天，老太太終於將自己所知道的事都告訴了我們。
這條金毛，名字叫豆豆，是當年老太太的老伴兒送給她的。
以往，豆豆都很聽話乖巧，但十天前的那個晚上。
不知道為什麼，豆豆突然躁動起來，衝出家門。
老太太披了件衣服就追了出去。
金毛跑得很快，它並沒有在巷子口消失不見，而是跑到了隔壁鄰居家的院子外大聲吠叫著。
老太太覺得奇怪，便跟著金毛上前查看。
這一看，便看到了令她終身難忘的場景。
院子裡，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少女被裝進一個透明的密封袋子裡。
老太太眼花，並沒有將裡面的情況看得清楚。
但她明顯看到，有一個身影慢悠悠地走到少女的身邊。
舉起一個平日修理東西所用的錘子，重重一下，砸在女孩的頭上。
女孩一聲悶哼，她才知道，這個被裝進透明密封袋子裡的少女還沒有死。
紅色的血水染紅了院子裡的花，飛濺在一旁的花叢中。
老太太記得，那花並不是平日常見的花束，而是只有母親節的時候，才會見到的花。
之後，金毛不知是害怕還是怎麼，開始大聲衝著院子裡的人叫著。
老太太心裡害怕，叫了兩聲自己家。
但金毛好像並不想離開一樣，狂吠。
老太太沒有看清裡面的人，但她已經知道，這人瘋了。
為了保命，老太太加快了腳步，跑回了家。
之後的事情，就是我們現在已經知道的樣子。
從那天晚上開始，金毛豆豆就再也沒有回過家。
其實兩三天後，老太太曾去過鄰居家，想要尋找豆豆。
但是豆豆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不見。
老太太一直覺得，豆豆還算年輕，跑得很快，應該是跑丟了。
所以她列印了很多尋狗啟事，希望好心人看到的話，可以將豆豆帶回來。
這一等，就是一周，一點音訊都沒有。
說完這些。
老太太停下，眼光渾濁。
「上次之所以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你們，是因為我害怕。」
她說著話，伸手握住蘇夢瑤的手：「姑娘，那個人下手非常狠，我親眼看到那個女孩就這樣......被活活敲死......」
蘇夢瑤反手握住老太太的手：「我懂您害怕的心情，沒關係，說出來就好，我們一定會把兇手抓捕歸案。」
老太太用力點頭。
但我卻覺得似乎還有點不太對勁。
「姨，當時院子裡，除了那個紅衣少女以外，只有一個兇手嗎？」我問道。
老太太不假思索地說道：「是的，我確定，當時只有一個人。」
我繼續追問：「就算你沒有看清兇手的樣子，是男是女，你看清了嗎？」
這次，老太太努力回憶道：「那個人的個子很高，穿著一身棉布睡衣，奶白色的，
睡衣上還有個很大的圖案，穿著一雙粉紅色的涼拖鞋，具體的，我真的看不清了。」
我仔細回憶這些細節，突然眼睛一亮。
「姨，您剛才說，那睡衣是奶白色的？上面圖案，是不是摩托車，或者電瓶車之類的？」
蘇夢瑤聽到我這句問話，立刻看著我。
她明白我為什麼這樣問。
我們一起看著老太太，等待著她的回答。
半晌後，老太太才再次開口：「不對，不是摩托車，我確定，肯定不是摩托車！」
後來，老太太並沒有說太多有用的信息。
我跟蘇夢瑤從老太太家出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中午。
我還是覺得不太對勁，停下腳步，問蘇夢瑤：「蘇警官，兇手，你有判斷了嗎？」
蘇夢瑤皺著眉頭：「很多線索好像對上了，但是，又好像沒對上。」
「怎麼說？」我問道，我想聽聽蘇夢瑤的推測是不是跟我一樣。
蘇夢瑤思索一瞬後，才回答我：「剛才的老太太說，兇手個子很高，但是我們都見過黃毛的母親，她身高最多一米五八，根本稱不上高。」
我點頭：「這一點跟我的疑惑是一樣的。」
頓了頓，我繼續說道：「還有之前宋玳告訴我的那些線索，康乃馨，奶白色，密封袋，全部都對上了。」
可是，電瓶車又是怎麼回事？
蘇夢瑤也困擾在這裡：「照常理，粉紅色的睡衣，第一印象，一定是女性，
或許，我們想錯了方向，從一開始，我們就錯了！」
我也有了一些不太一樣的懷疑，看著蘇夢瑤的眼睛：
「如果兇手不是黃毛的母親的話，很可能還是黃毛！」
蘇夢瑤猶豫道：「還有一種可能。」
「什麼？」我急切地問道。
「現場，可能還有第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