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汀蘭?
這是一個我從來沒有聽過的名字。
可是,眼前的人太像沈晚晚了。
一顰一笑,每一個表情。
哪怕是難過的樣子,都跟我記憶中的沈晚晚一模一樣。
這其中,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這個叫馥汀蘭的小女孩收回視線。
指著對面綠色的大門:「手印......」
我想起在地下實驗室,那個關押著沈清其中一魄的地方。
我用血手印打開了大門。
我將輕飄飄的小女孩放在地上。
心還是在劇烈地跳動著。
恍惚著。
我慢慢地走上前,劃破自己的手指。
手印按在小小的開關上。
轟隆一聲。
大門轟然倒地。
裡面漆黑一片。
我看到有東西在晃動,動作很慢。
我將小女孩護在身後,對背後的江祭臣和沈安之說道:
「保護好她!」
背後沒有聲音。
我奇怪地轉頭。
卻看到沈安之和江祭臣呆呆地站在原地。
「你們.......」
他們在我的身後,突然,眼球散發出一抹綠色的光。
我一驚,想要將馥汀蘭拉住。
可是下一秒,沈安之和江祭臣突然張開了嘴。
一口咬向我。
我蒙了。
拉著馥汀蘭的手,就沖向黑暗的房間。
門沒關。
我看到江祭臣和沈安之就站在門口。
外面的光照耀在兩人的身上,看上去有些瘮人。
顯得高大而威猛。
背後,一隻女人的手,輕飄飄地爬上我的身體。
我猛地回頭。
看到失去了一隻左眼的沈晚晚。
我朝思暮想的沈晚晚,正冷冷地看著我:
「大方哥哥,你終於找到我了。」
隨後,我便聽到尖銳而刺耳的笑聲。
突然,整個房間的燈都亮了起來。
恍恍惚惚。
我覺得有些頭暈。
等我適應了眼前的光亮,才看清了整個房間的樣子。
眼睛。
滿屋子的眼睛都在看著我。
尖叫聲傳來。
刺痛了我的耳膜。
「晚晚,你......」我說著話。
沈晚晚長長的指甲嵌入我的皮膚。
血色溢出來。
我懷中的金剛杵在劇烈地震顫。
可是,我卻無法對沈晚晚下手。
「晚晚......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我忍著疼,輕聲問道。
沈晚晚歪著頭:「不止是我,還有他們啊......」
話音剛落,周圍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
我看到我爸,我媽,我奶,江祭臣、沈安之、沈晚晚。
那些我熟悉的人的全都出現在我的面前。
他們全都失去了靈魂。
就像是一具具行屍走肉。
我慢慢後退。
背後,小女孩攔住我:「殺了他們......」
我無法想像,這樣的話,竟然會從一個小女孩的口中說出來。
「殺了他們......才能救他們.......」
剛剛,小女孩說話的聲音我還聽不見。
可是現在,她的聲音聽上去非常有力氣。
「不......不是這樣的.......」
我失去了剛剛所有的勇氣。
對面那些沒有靈魂的屍體逐漸向我靠近過來。
馥汀蘭的表情越來越冷:「韓大方!殺了他們!」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我反抗著。
金剛杵灼熱地跳動著。
我用力將金剛杵按住。
馥汀蘭的表情逐漸變得哀傷。
「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人,根本就不是沈晚晚,是我!大方哥哥!是我!」
這個房間裡,馥汀蘭有了巨大的能量。
周圍,傳來咯咯的笑聲。
這些我最親近的人在嘲笑我的懦弱。
我想要衝出去。
可是,門口,江祭臣和沈安之將我攔住。
很快,我便被這些我心裡最重要的人圍在中間。
「殺了他們!」
馥汀蘭的聲音里充滿了仇恨。
在場的,只有沈晚晚能說話。
她偏過頭,看一眼說話的,年幼的馥汀蘭。
「你才是陌生人,我們,對韓大方來說,是永遠無法取代的,最重要的人呢。」
馥汀蘭紅著眼睛,身體顫抖著。
沈晚晚不再看我,反而走向馥汀蘭。
她滿是瘀血的乾癟的指尖,長指甲劃破了馥汀蘭稚嫩的臉。
「不管你說什麼,大方哥哥都不會相信你。」
馥汀蘭就像是感覺不到疼一樣。
一把將沈晚晚推開,衝到我的面前,抓著我的手:
「大方哥哥,沈晚晚早就死了,她的靈魂,早就被川上富江利用,毀掉,沈家人為了......」
「住口!」沈晚晚突然憤怒地嘶吼。
馥汀蘭卻沒有準備停下話頭。
就像是在交代後事一樣。
想要一股腦地將所有的事全部都吐露出來。
她抓著我的手更緊了緊:「大方哥哥,從你很小的時候,在村里玩耍的時候,我就能看到你。
我一直在等你來救我,可是......你一直都沒有進來過。」
我聽不懂馥汀蘭的話。
但一種感覺,讓我想要聽下去。
周圍其他的屍體開始躁動。
我知道,他們應該是背後的人控制著。
馥汀蘭的語速很快:「你八歲那年,誤入這裡,你忘了,因為他們清除了你的記憶。」
我的頭很疼。
恍惚中,我好像看到了某些塵封的記憶。
「大方哥哥,帶我走,帶我走,我會幫你。」
這是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我叫馥汀蘭,你以後可能會遇到一個叫沈晚晚的人,
那個人,不是沈晚晚,是我......馥汀蘭,
記住,我的名字不叫沈晚晚,我叫馥汀蘭!」
我大喊一聲,想要將頭疼驅逐出去。
但是不管我怎麼叫,頭都疼得透徹。
我的眼睛裡充滿了紅色的血絲。
就連看人都變成了紅色。
馥汀蘭的聲音依然在我的耳邊響起:
「沈晚晚死後,沈家人為了維持她的生命,
找到了我,借用川上富江的手,將我的靈魂逼出來,裝進了沈晚晚的身體裡!」
「閉嘴!」
沈晚晚尖銳地叫著。
我猛地睜開眼睛,握緊手中的馥汀蘭。
我看著周圍的這些曾經最親近的人。
我不相信馥汀蘭的話。
我不可能因為剛認識的某個人說了一些話,就去懷疑我曾經最親近的人。
可是,眼前的沈晚晚,神色與我所認識的人截然不同。
她陰狠而尖銳。
靠近我的臉:「是時候選擇了,殺了我,還是殺了這個叫馥汀蘭的賤丫頭!」
「晚晚,你到底在說什麼......」我不敢相信地問沈晚晚。
沈晚晚挑釁的笑著:
「你不是說,想要一直跟我在一起嗎?
跟我們在一起吧,我們就能,永生......沒有人不想......」
我猛地清醒過來。
永生......貪慾而已......
「是江來控制你們,讓你們將我永遠困在這裡?」
見我清醒過來,沈晚晚眼神一冷。
我步步緊逼向沈晚晚,一直將她逼到牆角:
「你,不是我認識的沈晚晚......」
沈晚晚嘲諷地笑著:「你喜歡的,難道不是我這張臉嗎?大方哥哥?」
我還沒有說話。
身後,感覺到一股刺痛。
我低頭。
看到一柄紅色的匕首,刺穿了我的心臟。
我吊著一口氣,無法呼吸。
心臟劇烈地疼。
耳邊,傳來我奶的聲音:
「心臟已經在你的身體裡養大,養成熟了,銅錢已經完全融入你的心臟,只要留下心臟就好了,你沒用了.......」
我轉身,剛想看看我奶。
可是我眼前的沈晚晚也從背後抽出一個紅色的匕首,遙遙舉起,刺穿了我頭頂的骨頭。
「晚晚......你......」我完全說不出話。
沈晚晚眼睛裡全都是興奮:「人骨手串,你的骨頭,交給川上富江,他一定會高興的!」
我的意識模糊。
最終,我還是失敗了嗎?
可是......我還想自救,還想救下我關心的人......
就這樣結束了嗎?
我說過,我從不信命!
我用儘自己所有的力氣,靠最後的意志力,睜開眼睛。
我看到我的心臟和頭頂的骨頭已經被拿了出來。
正握在我最親近的人手裡。
最後的意識強撐著我......
我握緊金剛杵,重重地揮舞下去:
「背叛我的人,不值得同情!」
金剛杵在空中上上下下。
我眼前,他們一個個倒下。
我的眼睛徹底看不清東西......
徹底,失去了最後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