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
難民們開始陸陸續續都能採摘到新鮮的糧食,不多,剛好添一口,人是餓不死了。
三村村民自然也不例外。
他們運氣不錯的,還能在石頭縫裡找到一小袋精米、苞谷、粟米等。
運氣最好的要數蒼公子,撿回來整整一大袋子上等精米、兩隻干兔子。
整隊難民望著隊伍前面一蹦一跳的付七七,心思都轉開了,打著算盤。
「嘿,蒼公子,您家馬車沒馬夫,我……我不才,我會駕馬。」
一個漢子得了他婆娘消息,先人一步,跑到馬車旁邊,彎著腰,極顯諂媚說。
陽光斑駁印在假寐的蒼瑾神顏上,有些不耐煩被打攪,掀起眼皮:
「不用。」
這名漢子不死心,「希雨這個渾小子是外鄉人,點名要跟著七七丫頭,您跟七七鬧翻了,這……用著她的人不太適合。
您……您放心,我家婆娘做飯,村里八鄉的誰不知道,頂頂的好味道。」
正揮著韁繩的希雨扭頭看了一眼,眼神像看傻子一般,他們是沒私下瞧見蒼大哥對七七姐的樣子,叫什麼來著,像阿娘說的,含在嘴裡怕化掉。
「去去去,瓜大漢,誰不知道年景好時,你家婆娘都只會一鍋煮菜。如今粒粒能救命,你可別禍害人家蒼公子精貴的糧食。」
又一名漢子擠了過來。
「誒,蒼公子,我……我……我是村子裡燒大鍋飯,年小的時候在酒樓正兒八經的學過廚藝。」
還不等剛剛那名漢子開口,又一人攀上馬車的木隙上。
幾個婦人、漢子發現慢人一步,趕緊沖了上來,一個個表著決心。
「蒼公子,嬸子我煮飯最拿手了…………」
「我……蒼公子,您看我……」
馬車被扒的,前面的馬都帶不動道。
「呯!」
馬車內傳來拍桌子聲響。
蒼瑾似笑非笑道:「我家七七,我何時與她鬧翻過?」
聞言,眾人傻了。
剛練完功的七七鼓著臉回來了,衝著周圍一圈人,大大的哼了一聲。
「今日不錯,我瞧你周身運氣有二十八回,比昨日整整多了八回。」蒼瑾自然而然的把七七拉進馬車,遞上水囊,擦著額間汗水。
誰見了不道一聲,親如家人!
眾人垂頭喪氣,散去。
付七七純淨無辜的貓兒眸滴滴轉,「蒼大哥是香餑餑,要另撿高枝,拋棄我們姐弟啦?」
還帶著尾音,細聽是嬌嗔。
蒼瑾捏了捏她的小鼻頭,「頑皮,你就是我的高枝。」
後面,小昭昭背著小手手,又嘆氣了,年輕人不聽勸吶,以後我姐姐如何找郎君嘛。
曲嬸和鄺伯娘小聲說話時,她都聽到了。
「蒼公子對七七太過親近了。七七到底是大姑娘了。她還不懂女大當防,我們是不是該提醒下蒼公子?」
「是呀,我也愁吶,蒼公子這般行為,要影響七七嫁人吶。知道的,明白他待七七是妹妹,與岩岩一般無二。不知道的呢,鐵定誤會。」
「我瞅蒼公子眼神,我怕。」
「哎,我也怕。算了,先安全出了宿岩城,尋個機會提醒一二。」
「唉……」小小人兒,又是嘆了口氣。
外面的一幫村民,在之後的日子裡。
卻不想,那些個滾刀肉、臉皮厚的為了蹭點米打秋風,還耍盡心思討好七七兄妹。
可惜付七七充耳不聞。
很快,大家被一則奇怪的現象,吸引注意力。
他們一路上碰到其它縣的難民,口口相傳說,要拜月神,第二日才能尋物食物。
「多虧月神庇佑,護我等離開宿岩城。」
「月神每天晚上會栽種瓜果糧食,供我們白日食用。」
一番打聽。
原來。
有一日,蒼瑾帶著七七飛掠穿梭時,被夜起尿尿的難民看見。
待這名難民走到那片灌木叢時,一時,驚為天人。
白天還是一片開裂的土地,晚上已然長了一片土豆蛋子。
一傳十,十傳百。
還真被不少人蹲到了蒼瑾和付七七催生糧作物離開的情景。
「哈哈。」
付七七聽聞,在馬車內,笑的花枝招展,她為了隱藏身份,特意在空間選了一套古風白衣裙。
月色之下,蒼大哥帶著她,飛來飛去,衣訣飄飄,可不像仙女。
眾娃娃抬頭,一臉莫名的看著蒼大哥和七七。
有了新的食物,自然有了更多流寇想不勞而獲。
三村難民剛剛與一夥流寇火拼,嬴了,但也死傷十來人。這還多虧了蒼瑾、付七七,特別是付七七。
大家對她刮目相看,沒想到練武功才一個多月的功夫,能力敵三個流寇。
花婆子這回終於受傷了,背上被砍了一刀,哼哼唧唧的罵道:
「好個死丫頭,把著一身好武藝,也不知道保護家裡人,吃裡爬外的東西。當年下雪天,就應該丟了冰窟窿里。」
指桑罵槐,大家知道罵的是七七。
卻不知,蒼瑾剛巧在附近,面目冷凝,渾身殺氣。
「如若不懂得說話,乾脆舌頭別要了。」
宛如一盆涼水澆下來。
花婆子心裡升騰起的怒火瞬間澆的透心涼,她只是罵慣了,如今還真沒膽子敢惹七七。
付三叔吶吶道:「我……我約束我娘,她,她就是嘴賤,沒,沒那個意思。」
見蒼瑾走遠了,花婆子反手一巴掌打在三房付草霜臉上,「死丫頭,沒輕沒重,你要痛死我。」
七歲的付草霜捏著手裡擦血的帕子,嚇的眼淚都不敢掉下來,不知所措的望著爹。
「娘吶,草霜才七歲,傷口都包的頂好的,你作甚打她。」付三叔雖然有點愚,但疼閨女。
趴在板車上的花婆子,伸手就要打人,揮半天也打不著人,破口大罵:
「反了天啦!一個個不孝的,你個死老三,是不是何氏挑唆你的?占著茅坑不拉屎的賤人,還敢指使我兒子反娘。
你等著,等到了江南府,我連你們娘仨一道賣了。」
何氏一言不發,牽著兩個閨女走到一邊,尋了一塊乾淨的石頭坐下。
「咕嚕」聲從四歲的付引弟肚子裡傳出來。
何氏從懷裡掏出兩條南瓜條,姐妹兩各遞一根。
懂事的付草霜往娘嘴裡送,何氏搖搖頭:「吃吧,你七七姐給的,娘還有。」
花婆子早就不分糧食給她們糧仨了,多虧月神庇佑,她白日找到的糧食藏到七七哪裡。
七七也不貪她的,烤好了全部還給她,還總有多餘的水。
婆婆說要賣掉她娘仨,八成八動真格的,她得好好謀計謀計。
離此地,相隔幾十公里外。
「申將軍,在往北走,依舊空無一人。」一名士兵回道。
「我們一路查尋,均未查出異常之人。」
申殘舔了舔刀尖,目光詭譎陰冷:「把原來見過五少的人,全部抓起來,重新一一審問!」
此人定藏在難民中,出口處,他都派兵把守,暫無異常人員出入。
越往北走,全是荒蕪一片,沒吃沒喝的,賊人們不可能藏起來。
「走!」申殘一聲厲喝,急促的馬蹄聲朝南奔襲。
此時,宿岩城毗鄰江南府,最後一個縣,檜縣。
各個關卡處,全部重兵把守,全線封路。
不斷有士兵湧入檜縣,捉拿見過藏五少的難民們。
蒙月神庇佑,才剛有了點活著希望,不僅要面對兇悍的流寇,還要受士兵們反覆盤問,稍有不慎,命都沒了。
難民們慌恐不安。
三村村民,還不知道危險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