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限循環里,S級副本是公認難度最高的副本。
如今被主系統劃分出來的S級和A級練習生幾乎都成功經歷過一個S級副本,屬於在這種「優勝劣汰」森林法則的殘酷環境下角逐出的強者。
由於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S級副本每年只會出現一次。並且不能單獨的團隊開啟,必須由三個配置齊全的頂尖團隊一起共同參加。
即便如此,想要在S級副本里活下來依舊還是一件十分困難事情,三個團隊一起團滅那是常有的事。
但毫無疑問的是,如果能活下來,那將不亞於脫胎換骨,涅槃重生。更有甚者,直接躋身頂尖強者行列也未曾不可。
每個等級的副本都會產出每個等級相對應的道具。S級道具就是S級副本里產出的特殊存在。
但道具也並不是每一個S級副本都有,有些副本也會用其他形式表現出來。例如「暗夜深淵」副本里最珍貴的是從人類轉化成半吸血鬼的途經,「觀落陰」副本里則是頂級陰陽眼的開化。不過歸根結底,這些特殊形式也是和S級道具擁有等同地位的存在。
並不是每一個從S級副本里活下來的求生者都能得到奇遇,通常每三年才可能出現這麼一個天選之子,這還是建立在沒有團滅的情況下。
這麼層層關卡下來,如今所有的驚悚練習生里,也不過九個人持有S級道具而已,而這九個人里幾乎趕了一大半都是S級,可想而知其厲害。
別說是老人,所有在精神病院場地圍觀的直播間彈幕也全部炸了。
有實力入選驚悚練習生的求生者大佬早都入選了,留下來的都是些沒見過世面的菜雞互啄。如今看到這一幕,反應比練習生們還要大。
【靠靠靠,我看到了什麼,我的天】
【臥槽!!!S級道具,臥槽!!!!】
【有生之年第一次看到S級道具,我的天啊我的爺爺奶奶父老鄉親,這個副本真是撿到寶了!】
【嗚嗚嗚嗚嗚這可能是我第一次離S級道具這麼近的時候了,我一定要截屏留念】
【流淚了,感謝主系統實現了我死在副本前的唯一一個心愿555555】
除了這些彈幕以外,也有觀眾敏銳地察覺出了其中的不同尋常。
【等等,不對啊,這不是一個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個人秀副本嗎,怎麼可能會出現S級道具???】
【沃日,樓上真是一下子把我點醒。這裡要是有S級道具的話那豈不是(驚恐臉)】
【這個副本看上去也不像是S級副本的感覺啊,比起那些動不動就天災滅世喪屍圍城的S級副本來,精神病院只能算是清粥小菜吧,一點也感受不到兇殘的感覺】
【確實,我也沒感覺到這個場地恐怖在哪了隔壁菜雞場地那些新人都不知道團滅多少個了,對比下來這裡才死了一個,你告訴我這是S級地獄模式?不敢置信】
彈幕們議論紛紛。
幾千個多如牛毛的個人秀場地里,當屬這個最有看頭。
這個精神病院副本不僅有其他任何一個個人秀都沒有的隨機內鬼任務,甚至還來了一個S級道具。更何況一個副本里,竟然能蒞臨兩位S級大佬,這是其他甚至連最高等級A級都沒有的菜雞場地無法比擬的,可謂看點十足。
這麼想想,兩位大佬在一個副本里碰頭,似乎也預示了這個個人秀副本的難度絕對不會低到哪裡去。S級完全有可能。
一時半會彈幕們紛紛呼朋喚友,只要是精神病院副本的練習生們,直播間都湧入了大量的吃瓜群眾。
彈幕外,手術室里的練習生一個個急紅了眼。
他們用狂熱的視線盯著那個放在手術台上的破舊鐵盒。
那可是S級道具啊!S級!
若是能得到這個S級道具,不僅多了一個強有力的保命手段,在主系統那裡的評價也勢必會大大提高。
要知道,主系統宣布規則的時候可是說得很清楚。等級高的練習生能夠享有數不盡的優待和特權,甚至還能提前知曉下一場比賽的線索和內容。
誰會不想要呢?
有人一聲不吭地出手了。
指揮層的一個練習生上前一步,另一位也不甘示弱,伸手就去抓。站在後頭的人看沒希望了,乾脆直接撲身而上。
副本里的特殊道具可是會認主的,誰第一個拿到就和誰綁定。
然而下一秒,一節木杖突然從旁邊伸了過來,準確無誤地擋在了那個鐵盒的上面。
金髮聖子皺眉,「等等。」
眾人盯著大祭司之杖上泛起的金光,神色不明地停手。
得罪一個聖子,得到一個S級道具,正常人都會選擇後面。但偏偏彌賽亞用上了同為S級存在的道具,一時半會大家都沒法突破他的防禦,只好互相干瞪眼。
諸葛暗剛進入手術室,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頗感興趣地挑眉,看起來並沒有要插手的打算。
「大家先稍安勿躁。」
把所有人壓制下來後,彌賽亞才無奈地說,「你們仔細看看,這片光暈是白色的。」
練習生們一驚,連忙定睛一看。
果不其然,籠罩在那個小小的「S」背後,的確是一片澄澈的蒼白。只不過因為手術台頂上投射下來的暖黃色燈光迷惑的光線,這才讓他們沒能第一時間發現這點。
眾人一愣,紛紛訕訕地收手。
道具是不可多得的存在,副本也會給出相應的提示。例如在接近道具的一定範圍時,會在視網膜上有所顯示。如果顯示是金色的話,就是道具的本體。如果是白色的話,就表明這只是一條線索,而非實物。
順帶一提,等級越高的特殊道具,線索越多,越難找到。
彌賽亞:「冷靜下來了就行,不要因為這個道具傷了大家的和氣。」
金髮聖子稍稍將木杖往地下挪了幾寸,借著力道將鐵盒推開。
「既然是線索的話,按照規矩,理應一同分享。」
滿是鏽斑的蓋子「哐當——」一聲被推到一旁,露出了內里的真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出乎意料的是,盒子裡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正在眾人想要湊近一點,好好研究一下這個S級道具的線索時,鐵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五大三粗的護工們扛著一個穿著病號服的人走了進來,把人牢牢地用皮帶綁在木製的手術台上。
被綁住的那個可憐人面色蒼白,口中被塞了一團毛巾的,只能無助地用眼神表達著自己求救的信號。
「這不是昨晚那個被關禁閉的人嗎?」
練習生們竊竊私語。
礙於護工並沒有離開,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就在眾人紛紛進行眼神交流時,鐵門外再度來人。
來人穿著一身白大褂,臉上架著一副金絲邊框的眼鏡,饒有趣味地打量著手術室內的這一幕。
這應該就是護士長口中的「褚醫生」了。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這個醫生的長相十分普通,卻偏偏給人一種危險與魅力並存的錯覺。
如同走鋼絲般矛盾而尖銳的集合體。
宗九皺了皺眉。
他能感受到對方的視線似乎在他身上停留了格外久。
一直事不關己靠在牆面上的諸葛暗倒是收斂了先前的懶散,多了幾分認真。
「啊呀,看來病人們都到齊了。」
醫生嘴角掛著令人不安的弧度,漫不經心地掃過了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將視線落在了最中央那台簡陋的手術台上。
察覺到他的視線,被綁在手術台上的新人越發驚恐,瘋狂掙紮起來。
「大人,需要讓他安靜下來嗎?」
始終沉默的護工開口。
「不需要。」
褚醫生笑著說,「鎮定劑會讓生命的鮮活隨之失去。只有疼痛才能讓人清醒,更有利於精神疾病的治療,不是嗎?」
護工們點頭。
他滿意地轉過身去,隨手抽出擺放在手術台上的白手套,慢條斯理地戴上,走到陳列櫃前。
「篤、篤、篤。」
男人屈起手指,在髒兮兮的茶色玻璃櫃敲動三下。
乾癟的頭顱動了動。
慘白的眼球緩慢地翻了個邊,就像活人一樣轉動起來,透著恐怖片裡慢動作的驚悚感。
安靜的空氣里響起輕微的「嘶嘶」聲。
一條極細的黑蛇從頭顱張開的嘴巴里游弋而出,吐著猩紅色的蛇信,乖巧地爬到了外面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上,討好似的蹭了蹭。
陰冷的爬行動物盤繞在青色的血管之上,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美感。
原來之前他們看到頭顱眼球詭異的移動,竟然是因為裡面藏著一條毒蛇!
這膽寒的一幕無不讓人寒毛直立。
醫生摸了摸黑蛇三角形的蛇頭,轉而將手搭到手術台的照明燈上。
「我做手術的時候不喜歡被別人打擾,如果有人打擾我你知道該怎麼做。」
黑蛇仿佛真的能聽懂人言般從他的手上爬下來,將自己倒掛在燈管上,上半身屈在空中,呈現出攻擊的姿態。
「真乖。」
褚醫生笑著誇了一句,接過護工遞過來的木盒。
「本院在精神病治療上面享有盛譽,有著悠久的歷史和豐富的臨床經驗,接下來這個簡單又便捷的手術,會釋放出你們頭腦中的魔鬼,讓你們變回正常人」
【靠,雖然這個醫生看上去很變態的樣子,但他的聲音竟然還挺好聽??】
【回樓上,原來我不是同一個人】
【太真實了吧,我剛剛還在想,這麼好聽的聲音怎麼配了一個這麼平凡的長相】
【按照我看的各種高級副本解說視頻,我懷疑這是個boss】
【只有我一個人還在回想剛才那個S級道具的線索嗎,那可是S級道具啊!】
不知道是不是手術室內太過安靜,還是從木盒中抽出的那根金屬冰錐太過可怕,講解到一半,褚醫生便無趣地止住了話頭。
「算了,諸位都是患者,想必也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他聳聳肩,「不過沒有關係,你們不需要聽懂,只需要記住這一幕就好了。」
綁在手術台上的練習生開始顫抖。一旁的護工見狀,乾脆用上了最大號的皮革,將他整個人牢牢固定在手術台上,再也沒辦法動彈絲毫。
彌賽亞對眾人不著痕跡地搖頭,指了指照明燈和一旁的護工。
那些身形龐大的護工也牢牢守在一旁。而燈上,一滴毒液便足矣殺死手術室所有人的黑蛇正直勾勾地注視著練習生的方向。毫無懸念,如果他們選擇干涉,它將發動致命一擊。
褚醫生沒有去管病人的那些小動作,他看著手術台上新人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不聽話的孩子,充滿了寬容。
「很快,你體內的魔鬼就會被趕走。」
話音剛落,他掀開患者的眼皮,手上那根細長的冰錐毫不猶豫地刺入了新人的上眼眶裡。
冰錐散發著逼人的寒氣,發揮著止血的功效。雖然刺入眼窩,卻只滲出了一點點可以忽略不計的鮮血。
「嗬、嗬。」
新人被整個綁在手術台上,根本無法移動半分,只能咬動著口裡滲出血跡的毛巾。
沒有人給他使用麻醉藥,他臉上淌出的汗和眼眶裡爭先恐後湧出來的淚水足以說明這是一種怎樣恐怖的劇痛。
握著冰錐的手很穩,不僅不停,反而穩定而緩慢地將冰錐推向更深處。
眼眶,眼窩,頭皮最終刺目了此行的終點——
位於大腦額葉部分的灰質和白質。
等到冰錐沒入到一半,褚醫生拿著量尺比對了一下刺入的距離,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停止了繼續推進的動作。
「真完美。」他滿意地欣賞著自己的傑作。
手術台上的新人早已因為劇痛昏死過去。
他的眼皮被冰錐撐開,即使醫生鬆手,冰錐也能穩穩地立在他的頭顱之上,就像展示台的花瓶上插了一朵含苞待放的鮮花。
四周一片鴉雀無聲。
所有的練習生都被這殘忍的一幕震在了原地。
「可千萬別用那樣的眼神看著他,這可是得到過諾貝爾醫學獎的天才發明,朋友們。」
褚醫生笑了,「只要經歷了治療,你們的疾病將會被徹底治癒,絕無復發的可能。」
他重新將手搭到冰錐上,緩慢地在空中開始了轉圈。
靜寂的室內響起了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聯想到那根冰錐足以刺入大腦的長度,大家都驚恐地看著白大褂醫生的動作。
手術台上的人明明已經昏死,臉龐上流淌的汗水卻越來越多,肌肉在無可比擬劇痛的侵蝕下呈現著本能反應。
宗九站在一旁,眼皮微不可查地動了動。
冰錐額葉切除術。榮獲1949年諾貝爾醫學獎的手術,同樣也是諾獎史上最大的黑歷史。
這個手術十分簡單,只需要一根冰錐,破冰錘和錘子,便能夠實施。實施辦法是將冰錐捅到患者上眼眶裡,然後用徒手攪動冰錐的方式,將大腦前額葉的灰質和白質搗碎。
當初被實施這個手術的精神病人的確都安定了下來,並且似乎有了好轉的跡象。
手術的後遺症可怕地令人心驚。被實施過手術的人會變得遲鈍,如同行屍走肉,溫順而任人擺布。就像身體還在那裡,而靈魂卻消失不見。
因為大腦的前額葉和人類的智商直接掛鉤。搗碎了前額葉,人類會只剩下本能反應,或者更糟。
但這樣的糟糕落在普通人眼裡,卻是精神病治癒的佐證。
所以它不僅榮獲諾獎,還在二十世紀早中期,在全球範圍內進行了驚人的數萬例。直到1970年才被推翻廢除。
手術僅僅只進行了十分鐘,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當褚醫生將那根泛著金屬冷光的冰錐取出來,看到上面沾著的血液和黃白相交的大腦碎片時,旁觀的練習生都忍不住嘔吐起來。
「手術完畢。這就是本院的終極治療手段。」
醫生隨手將冰錐扔到一旁,「當然這十分耗費我的精力。除非你們的病情十分嚴重,違反太多規定,一般我們更傾向於選擇電椅療法,簡單省事。」
「現在時間還早,倒是可以給你們做個簡單的檢查。」
他的視線一轉,準確無誤地落到了青年挺直的脊背上。
「12號,你先來。」
宗九跨出手術室的腳步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