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安靜的黑森林裡,徐粟站在原地一直哭一直哭,洶湧而至,止也止不住。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確定了沒聽過這個聲音,偏偏腦海中熟悉的感覺越來越重,眼淚也愈發洶湧,根本止也止不住。
有一個被遺忘的名字隱藏在舌尖,說不出口,但徐粟卻明明白白的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對他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
就像他缺失的部分。
這麼多天,徐粟在家都不知道怎麼過的。
以前徐粟的生活很豐富多彩,坐在家裡隨隨便便打一天遊戲,偶爾心情好了約著哥們兒出去打籃球,或者是打街機,總之就是不會讓自己無聊。
但現在呢?
現在徐粟往自己桌前一坐,一天就這麼悄無聲息地過去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幹了些什麼,渾渾噩噩的,如同行屍走肉,思維就像凝固,沒有思考也沒有動作。
家裡人都說他長大了,變得沉穩可靠,從以前什麼也不想的青年少年變成懂事的男子漢了。
只有徐粟清楚自己好像少了一些什麼,就像心被硬生生挖空了一塊,無端的難過,可又不知道自己在難過些什麼。
聽到這個聲音後,那一瞬間,就像忽然完整了一樣。
他想,他肯定是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看著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反倒是那個聲音先柔了下來。
「別哭。」
聽男聲這麼說,徐粟反而哭得更大聲了。就像要把自己被迫忘掉的委屈全部哭出來一樣。
他抽抽噎噎著說:「除除非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我、我就不哭。」
聲音有些無奈:「我也想告訴你,但這了違反規則。」
如果可以,許森倒更想直接出現。
可是不行,依舊還是規則不允許。即使主系統去了高維,這片空間不歸主系統管,最高權限移交給了惡魔,無限循環依舊有著它自己的規則。
那位大人也不可能好心到做慈善。所以該遵守的規則一樣不能違背。但好在現在比起以前好上太多太多。例如這個橫空出世的遊戲便是最好佐證。
說著,聲音又頓了一下:「你跟著我的指示走,先走出這片森林。乖,不要在這裡待久了,這裡危險。」
聽到那個乖字,徐粟猛然紅了臉,眼淚一下子就收住了。
他擦了擦發紅的眼睛,聲音細如蚊吶:「好,我聽你的。」
說完,徐粟連忙低著頭,也不敢抬起來,就這樣紅著一張臉匆匆朝前走去。
另一邊,不出意外的,土御門被女鬼姐姐收拾了一頓。
為什麼呢?當然是因為他把人家女鬼姐姐的名字記錯了。
女鬼姐姐大名藤原媛子,小名翠花。結果他倒好,大名沒想起來,這個小土名倒是記得清楚,還堂而皇之在這麼多人眼皮子底下喊出來,人家女鬼不要面子的啦?
於是陰陽師被黑髮吊起了又放下,在半空中愛的魔力轉圈圈,晃得他眼花繚亂,口吐白沫,覺得世界都整個顛倒了過來。
反倒是小隊裡其他六個人逃過一劫,站在原地,看著土御門被女鬼姐姐教育。
這倒不是大家不幫忙,而是大家幫了忙後發現,不管他們怎麼努力,好像都沒法干涉到鬼怪的存在。
驅魔人摸了摸腦袋,甚至在原地點了根煙:「沒事,小場面。舍一保六,這波我們血賺。反正死了還能復活。小土別怕哈,實在撐不住就下線吧,我們有時間加個線下好友,保准錄屏發給你。」
土御門:「」
他被吊起來都翻了個大白眼,充分表達了自己如今的心情。
今天是星期五,明後天都是雙休,程式設計師終於有了點休息的時候,怎麼可以不玩個痛快。再說了,土御門就是個正兒八經的網癮社畜,好不容易內測搶到號了,他才不可能下線呢!
或許是念在這位陰陽師外表的確俊逸,剛好就是翠花好的那一口;又或許是念在當初百鬼夜行副本里的舊情,於是翠花姐姐下□□聲大雨點小,只讓土御門吃了個教訓後,輕飄飄地又把他放了下去。
當然了,這也是有代價的。
代價就是土御門終於被迫收下了他的第一位式神。
「這還差不多,哼,奴家便饒你們一命吧。」
簽訂契約後,翠花的心情好了不少,揮揮手便給他們放行,甚至還遙遙點了一下黑城堡的路。
其實她不指路也沒事。因為大家發現,剛剛從小丑那裡得來的氣球竟然會在黑暗裡發光,發出的光線正好可以指明前路。
「小伙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麼哭喪著一張臉呢?」
從翠花的領地離開後,驅魔人這個話多的傢伙再度開始了他的嘰嘰喳喳,「你看人家黑衣阿贊,同為召喚系的,人家饞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哪像你,送上門來的打手妹子還不要。」
黑衣阿贊:「」
感覺自己有點手癢。
說起來也奇怪,一個小隊七個人,驅魔人一下子就和大家打熟了,就連最難交際的梵卓他也完全不慫。特別是黑衣阿贊,明明後者也不是喜歡有事沒事就說垃圾話,沒話找話的類型,偏偏就在驅魔人身上感覺到了親切感。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的確是挺羨慕土御門的。
剛剛那位女鬼實力深不可測,這一點他們隊伍里好幾個靈異相關的職業都看得出來。這麼輕而易舉就招攬到了一個強力式神,也不知道內測是刪檔還是不刪檔,如果不刪檔的話,等公測若是出來排行榜了,定然會有土御門的一席之地。
一群人就這麼走走停停,不多時後,這回出聲的就是驅魔人了。
「臥槽!」
他鬼叫一聲,大家立馬擺好攻擊造型,將那些從黑暗裡飛出來的不知名動物驅走。
同理,驅魔人是失憶了,要是他沒失憶的話也能想起來,當初他在S級驅魔副本中是怎麼得到聖水和物理超度槍的。
現在,正主找上門來了。
這回找上來的是一位倒霉的墮天使。當初在副本里被驅魔人一槍送到了地獄,如今回來尋仇了。
無獨有偶,接下來的一路上,七人小隊見到了不少老朋友。
其中包括但不局限於血族親王,古以色列大祭司,避世不出的影,專門操縱海水的海巫師
更奇怪的是,這些老朋友npc們都似乎認識他們。
「難不成這是個探秘遊戲?」
告別了那位影之後,黑巫師深深蹙眉。
這一晚上可以說是精彩紛呈,七個人一路打怪,每打幾波怪就得遇到一個boss,還沒有升級提示,怪也不掉落寶箱物品。
「不清楚,但反正這遊戲的畫面和建模都可以說超神了,可能是內測的原因,劇情線還沒這麼快放出來吧?」
波塞冬揮了揮手,掌心中立馬匯聚了一個小水球:「搞不好只是讓玩家來體驗一下畫面和操作,你看。」
的確。
就算這一晚上的內測時間沒有劇情線,只能走在黑森林裡進行漫無目的的打怪和找路,對所有參與了無限循環大冒險內測的玩家來說都是值得的。
且不說別的,這流暢至極的戰鬥方式就足夠令人嚮往。
在現實世界裡,他們的身體沒有這麼輕巧,靈活。而在遊戲內,不管是夜視能力還是肌肉拉升能力全部都得到長足提升,每個人在原地跳躍都能輕輕鬆鬆超越地球上的跳高世界冠軍。
另一頭,手持軍刀的梵卓將面前樹妖的枝條砍斷,刀尖浮現出一層朦朧而不詳的血光,在吸收了樹妖的汁液後攻擊力更上一層樓。
他垂眸看了眼這把軍刀。
刀柄在吸血鬼的手上微微嗡鳴,像是終於和闊別已久的主人重逢。
在拔出刀的那一刻,梵卓就知道了它的名字。
——卡里古拉。
「要到了。」
他反手將刀收回,抓著一截樹枝跳了上去,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眺望遠方。
就在遠處,月光投射下來的那一小塊缺口後,黑色的城堡尖端巍峨聳立。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伴隨著他們在黑森林裡的推進,越往前走,城堡的顏色似乎褪去了深沉的色彩,反而和背後的月光融為一體。
很快,大家就發現了,這並非錯覺。
他們七個人是第一支到達城堡面前的隊伍。
比起後面來的隊伍,他們好歹沒有掛彩,因為坐擁彌賽亞這位治療,個個血條都是滿的。
等到從黑森林裡完全走出來後,所有人才發現,剛剛看起來還有些血腥黑暗的城堡已經變成了徹徹底底的純白,尖頂漆上了明亮的藍色。周圍還漂浮著一簇簇懸浮的氣球,氣球中央點著彩燈,在空中搖曳,鋪灑溫暖光芒。
「那不是小丑的氣球嗎?」
很快就有人發現了這一點。
小丑的氣球既然已經到達城堡,那說明他早就已經抵達了宴會。
「等等。」
等到他們一行人在城堡面前站定後,土御門才猛然回過神:「他們說這個城堡是什麼來著?黑國王?」
「是黑國王的宴會?」
彌賽亞不確定地說:「啊,我想起來了,是婚禮。」
七個人站在原地,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所以說,我們辛辛苦苦穿越黑森林,中途不知道遇到多少鬼怪,被追得屁滾尿流瘋狂逃竄,費盡千辛萬苦這才來到了對面。
——竟然是為了參加一場婚禮???
「不是,這是誰的婚禮啊?難道這個副本的劇情就是這個?」
大家的頭頂都冒出來一個個黑人問號。
約莫幾分鐘後,系統提示終於再次上線了。
【恭喜大家到達目的地,來到黑國王舉辦宴會的白色城堡】
【白巫師已經等候多時】
與此同時,一位穿著卡其色風衣的青年出現在了城堡的門口。
他的發色是罕見的銀白色,瞳孔也泛著淡淡的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一位白化病患者。
但比起這些,更令人驚嘆的是他的容貌。那是一種超越了性別的美麗,難以形容,但絕對叫人過目難忘。
「歡迎你們前來參加宴會。」
掃過那些一張張再眼熟不過的臉,魔術師向來淡漠的眼眸也不免摻雜上了一星半點的笑意。
然而很快,這點笑意就立馬隱去了。
因為土御門摸了摸腦袋,嘟囔了一句好眼熟後,上來和這位好看的Npc問詢。
「請問城堡里是不是即將舉行一場婚禮?」
宗九:?
婚禮,什麼婚禮?
他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