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陽廳里早讓人準備了飯菜。
因知道府上守歲,謝昭昭和大家在宮宴上基本都沒吃什麼東西。
如今到了這廣陽廳內,于氏立即招呼女兒、兒媳都趕緊入座,「別管他們了,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回來!快坐吧。」
大家都應了于氏一聲各自入座。
今日過年,在這廣陽廳服侍的婢女都穿戴的十分喜慶,給各位女主子們送上了碗筷餐具,各自退後服侍著。
于氏拉著謝昭昭的手說著話,其餘大家也閒談起來。
過了約莫兩刻鐘,有下人來報,謝威和謝長羽他們回來了。
秋慧嫻和陳書蘭都站起身來。
趙明月十分高興,給于氏說了一聲直接小跑出去了。
謝嘉嘉和莎蘭倒是坐的穩當,還在低聲說話,你一句我一句很是投契的模樣。
陳書蘭問:「母親,兒媳去迎一迎吧。」
「去吧去吧,小心別冷著。」于氏吩咐罷,又看向秋慧嫻,「阿嫻別去了,你懷孕了路滑不方便的,坐下吧。」
秋慧嫻點點頭:「那好,多謝母親關懷。」
謝昭昭轉向秋慧嫻關懷地問道:「嫂嫂這一胎身子可舒服?」
「不適的情況比上一次要嚴重一點,但也還好。」
「那就好,一定要認真妥善地照顧自己才是,女子生育孩兒太多不容易了。」
秋慧嫻點頭,深以為然。
她上一胎果然如自己所願,生了個女兒,如今女兒剛三月,她又懷了第二胎。
不做母親的時候,她給謝煥做繼母也有自己的一套,而且很管用,將孩子教養的不錯。
可她自己做了母親之後,好像變得手忙腳亂起來。
因為深切地知道那是自己身上掉下去的肉,又是那么小小嬌嬌的,情緒便開始出現不穩,時常心焦擔憂。
也便是謝長羽擔當極好,果真不曾有後院之事。
不然秋慧嫻都覺得自己也遲早熬成如母親二嬸那般模樣了。
沒一會兒,謝威帶著兒子們也到了廣陽廳來。
于氏牽著謝昭昭站起身,算是相迎了。
謝嘉嘉和莎蘭看了于氏一眼,也默默站了起來。
謝昭昭看那兩個表情,感覺她們是不太情願的,只是礙於大家都站起來了,她們坐著目標太明顯所以才站起來的。
謝昭昭一時想笑。
謝嘉嘉和莎蘭性子本就不愛拘束,看來也的確被姐夫和二哥寵慣,才能露出剛才那種神情來。
至於陳書蘭和秋慧嫻,大家閨秀教養濃重,多年來都禮數周到慣了。
趙明月麼……不會那麼拘著,也實在是粘纏六哥。
如今兩人任職的衙門靠得近,誰如果退衙早了都會去等著接了另一個一起回家。
如果誰休沐,那另一個在家中也要接送上職和退衙,真正是夫妻情深的叫多少人眼紅。
謝昭昭起身:「父親到這裡來坐——」
「不用,你坐著吧。」
謝威知道老妻對小女兒的思念,自覺坐到另外一邊,一手牽著謝煥一手牽著謝煊,與謝長羽靠近。
謝長清看謝嘉嘉和莎蘭竊竊私語眉心微皺。
莎蘭看了謝嘉嘉的本子之後是越發不講道理了,真想把她們撥拉開。
玄明看她們竊竊私語也很是頭疼。
謝嘉嘉從海邊回來後學到了莎蘭的古怪異術,並且隔三差五拿他做實驗,那感覺並不太美妙。
玄明和謝長清兩個人很有默契地皺著眉頭,片刻後又很有默契地對視了一眼。
那眼神相對的一瞬似乎都讀懂了對方的想法。
於是,玄明去拉謝嘉嘉,謝長清去拉莎蘭,把各自的妻子左右一諾,他們坐到了中間,把那倆人給隔開了。
謝嘉嘉皺眉看著玄明:「你幹嘛?那麼多位置你擠在這裡,我話沒說完——」
莎蘭也拽謝長清衣袖,「你到我這邊坐,快點。」
謝長清自動忽略,「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冷著了嗎?席上見你吃的不多,要吃點什麼?這裡的東西應該和你胃口。」
莎蘭:「……」
另外一邊玄明有樣學樣,「這次回來見到許多同僚,說是過幾日走動一下,你要陪我去嗎?如果你不想去,那我就都推了。」
謝嘉嘉也無言了片刻。
然後兩個女人伸長脖子相互交換眼神,約定下次繼續熱聊,之後坐回位置上去了。
謝長淵這時候才與陳書蘭一起回來,一進來便吆喝起來:「來來來,難得聚的這麼齊,今晚一定不醉不歸!酒呢?!」
於是現在連白眼都懶得翻他了,淡漠地一擺手,立即有人把酒以及酒具都送了上去。
謝長淵很是豪氣干雲地挑了最大的酒杯,親手拎著罈子給大家都滿上。
今晚的確是難得的團圓。
便是冷漠如謝長清,穩重如謝長羽,心中都很是感慨,哪怕話少,酒卻不能少。
于氏牽著謝昭昭一直說著體己話,看著兒子興致極高,忽然又有些傷懷起來,「老四也不知如今在何處?」
謝昭昭輕拍母親的手安撫道:「娘放心吧,今晚子時之前肯定會來的。」
于氏錯愕地看著謝昭昭:「你怎麼知道?」
「阿祁說派人去接了,他一向說到做到,肯定會來。」
于氏大喜,「那、那就好啊,都兩年多沒見了,上次瞧見他……他雖站起來了卻還要靠拐杖,這一回也不知……」
謝昭昭眼眸微微一動。
四哥的腿被苗老頭治了一番之後好了許多。
只是當初傷的太重,苗老頭說後續也得慢慢調理,活動,隨時看情況醫治才行。
便借著治腿,他死皮賴臉地跟在秋水身邊。
謝長珩已經習慣了遊走在外,並不願意在京中久留,後來便離京了。
苗先生也跟著他們夫婦出京。
不知這一次會不會一起回來呢。
就在這時,一個老僕從外頭跑進來,極為興奮地結巴道:「四、四、四爺——」
于氏唰一下站起身來:「回來了嗎?快快,快請進來啊!」
她激動地直接離了席,朝著外面迎了出去。
謝長珩當初受了大罪,這麼些年成了于氏的心病,也是她最最心疼的一個孩子。
每個孩子都有離開的時候,于氏都傷懷過,可謝長珩是最讓她不舍心痛的。
一個不良於行的孩子到了外面又該如何是好。
只是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于氏又不願意阻攔他。
她快步而出,當看到謝長珩單手握著一隻手杖與秋水緩緩而來的時候,高興了一整晚的于氏一下子熱淚盈眶。(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