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昨夜和程婉兒分開之後，沈浩就一直很在意程森。
畢竟在這個節骨眼上，對於蘇家和劉家的明爭暗鬥，大部分海中世家都選擇作壁上觀，偏偏這個程森參與進來，沈浩也很難不懷疑程森的用心。
可他根本連程森的面都沒見過，與程森之間唯一的交集就是程婉兒。
然而經歷過那天晚上的事，沈浩此時哪怕只是看著手機上程婉兒的名字都覺得尷尬。
他再次想起了刀爺。
刀爺也很給力，沈浩一句話，不過一天的時間，關於程森的流言就已經搜羅的差不多了。
飯桌上，沈浩給刀爺倒了酒，刀爺一邊受寵若驚，一邊拿著手機給沈浩展示這幾天他手下搜羅來的各種消息。
「程氏一直很低調，上新聞不多，流言蜚語也不多。」
「不過新聞上，大多都是程氏做公益的事，至少明面上，這位程總是個好人。」
沈浩看著屏幕上笑容和善的中年男人，面露沉思之色。
而刀爺卻話鋒一轉，他調出手下發給他的聊天記錄。
「程家是世家大族，程森一開始也不是程家的繼承人，是後來通過程家的各種鬥爭，才終於當上了程家的繼承人。」
「可自那之後，他的嫡系兄弟，又或是旁系，卻逐漸銷聲匿跡，就連現在的世家大族，也找不到他們的蹤跡。」
「對於世人來說，這些人就好像……」
刀爺歪著腦袋思索了一會兒，忽地一打響指，「就好像人間蒸發了。」
人間蒸發，生死不明。
豪門鬥爭向來是你死我活，這一點沈浩也理解，就拿蘇家來說，當初他這位岳丈上位時，也是經歷過一場腥風血雨。
但哪怕到了今日，蘇家旁系那些叔叔伯父們，也都活得好好兒的。
像是程家這種，不過經歷了一場奪嫡之爭，敗者皆是聲息全無的，沈浩也是第一次聽說。
難免不叫人覺得可疑。
見沈浩陷入沉思，刀爺收回手機，又往聊天記錄下面翻了翻。
「剩下的流言聽起來都不大真實，比如早期這些，關於他虐待養子養女的事，就像是對家刻意攻擊引導的輿論似的。」
刀爺收起手機，將酒杯與沈浩放在桌上的酒杯輕輕一碰，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畢竟養子養女也是人，況且他那些養子養女都被他養得極為優秀，如果他真是虐待養子養女，那些養子養女就不會離開嗎？」
沈浩想起程婉兒。
第一次見面時，程婉兒手臂上的傷的確是為了博取他同情而刻意畫上去的。
但昨夜，燈光昏暗，沈浩仍舊在她胸口外人不可見的地方看見了大塊淤青。
是啊。
如果程森真的虐待養子養女，她為什麼不跑呢？
與刀爺分別，沈浩還是撥通了程婉兒的電話。
程婉兒沒讓沈浩等多久，電話很快就被接起。
電話那頭傳來程婉兒一如既往勾人的聲音，「阿浩……你想我了？」
沈浩皺皺眉，將電話拿遠了些。
「我想請你吃個飯，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電話那頭似乎砸碎了什麼東西，好一會兒，才傳來程婉兒的聲音。
「好啊，等我，我馬上就到。」
不多時，二人在一家高級餐廳見了面。
似乎聞到沈浩身上若有若無的酒氣，程婉兒眯眼笑著道：「怎麼，難道你戀慕我到了這種地步？只有喝了酒，才敢來見我？」
沈浩沒和她貧嘴，他輕輕抓過程婉兒的衣領，引得對方一聲驚呼，又快速地朝著衣領裡面瞄了一眼。
而程婉兒則臉色通紅地捂著自己胸口的衣服。
「沈浩！這大庭廣眾的……」
眼見沈浩冷下來的臉，程婉兒才意識到他不是要耍流氓，頓時臉色蒼白地垂下了頭。
心底的猜測被驗證，沈浩側目看向身邊坐著的程婉兒。
「所以，你為什麼不跑？」
然而，此言卻換來程婉兒久久的沉默。
她不肯開口，沈浩也沒再追問，此時他也明白，程婉兒也不過是程森的一枚棋子。
就算他再怎麼逼問，只怕也不能從程婉兒嘴裡問出什麼。
一頓飯吃得異常沉悶。
不知過了多久，才見程婉兒輕輕開口道：「沈浩……我們現在，也算是朋友吧？」
沈浩夾菜的手僵住了一瞬，沒有接話。
就見程婉兒繼續自顧自地說道：「可是你那天晚上明明說過，你對我也有好感。」
「可你對我沒有。」
沈浩立即接話。
畢竟程婉兒對他的接近，從一開始就是帶有目的的。
而這份目的，不管是為了蘇雨曦，還是為了程森，都是讓沈浩所無法接受的。
所以就算再喜歡程婉兒，沈浩也絕不可能真正對程婉兒動心。
聽見沈浩的話，程婉兒的臉色明顯虛弱了幾分。
好一會兒，她被塗抹得艷麗的紅唇微微勾起一邊。
「這麼說來，贏的人反而是我。」
沈浩目光注視著程婉兒，依舊沒有接話。
好一會兒，程婉兒臉上為了掩飾落寞的驕傲漸漸散去。
她沉默地夾菜，沉默地吃飯，直至桌上的飯菜都被夾得差不多了，她才突兀地開口。
「沈浩，求求你，可憐可憐我。」
沈浩手下微動，「怎麼可憐你？」
「至少在表面上，你可不可以表現得對我有興趣一些？」
「這樣一來，我就不是沒用的棄子，自然也不會被人隨手丟進垃圾桶里。」
聽見這話，沈浩心頭閃過一絲明悟。
父親的拋棄，讓程婉兒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人，倘若這個時候，心靈脆弱的程婉兒接受到了來自程森的橄欖枝，那她肯定會義無反顧的接下。
而這以後，為了能證明自己是個有用的人，為了不被「父親」再次拋棄，她只能越發自甘墮落。
看著眼前突然示弱的程婉兒，沈浩心頭泛起一絲連她自己都沒能發現的漣漪。
到了分別之際，程婉兒依舊滿臉期盼地看著沈浩，許久。
直至程婉兒的眼神逐漸有些落寞，沈浩才抬起手，輕輕摸了摸程婉兒的頭。
他聲音有些僵硬道：「婉兒，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