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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道法長青

2024-08-18 19:17:47 作者: 無色定
  第16章 道法長青

  「你、你——」

  得知此事的長青先生急怒不已:「胡鬧、胡鬧!此等貴重之物,豈能交給祆教胡人?」

  蘇望廷則說:「我與穆長老結識多年,他是值得信賴之人。💙👽 69ᔕhυא.匚Ⓞm 😝😝此前茂才社趁虛而入,我們正是靠穆長老協助,才能反將一軍。」

  長青先生微微一愣,旋即明悟道:「難怪當初祆教忽然聚眾喧鬧,要求我們交出聖物,原來是你們搗鬼!」

  一旁程三五罵道:「怎麼?你們還有理了?出手搶別人的時候,就沒想過會有今天這個下場?」

  長青先生嘴角抽動,似乎一時理屈,蘇望廷繼續說:「而且在此之前,穆長老便跟我提及,摩尼珠恐非祆教聖物。我將摩尼珠……或者說星髓交給他,便是要借祆教勢力作為掩護。至於這其中的道理,長青先生理應明白。」

  「都護府?不對。」長青先生感覺眼眶隱隱作痛,咬牙道:「那天晚上我們先後遭遇潛沙地龍和胡騎襲擊,必然是精心策劃,有人一直暗中圖謀奪取星髓!」

  「我也是這麼想的。」蘇望廷附和道:「不瞞先生,先前程三五在護送星髓途中,也曾遭遇妖魔襲擊,可見有幕後高人密切留意此物動向,其麾下還有一批賊寇與妖魔,並非常人能夠應對。」

  「所以你們就交給祆教了?」長青先生依舊無法接受:「這種關頭,哪怕將星髓託付都護府,也好過拱手讓予胡人。」

  「你當然會這麼說。」程三五絲毫不覺得意外:「吳茂才仗著自己是英國公的兒子,跟都護府串通一氣。不然就憑你們茂才社這點人手,真以為能跟我們斗?」

  長青先生嘴上不饒人,譏諷道:「無知莽漢,若非我身受重傷,定然叫你領略一番《陰符天機論》中的無上妙法!」

  程三五兩手互握,捏得關節咔咔作響:「那我也明白告訴你,吳茂才有一身法術加持,照樣被我摔得半死不活,你那點法術屁用沒有。」

  長青先生臉頰抽動,慍怒難消,他發自心底輕視程三五這種江湖武夫,可此時又不敢一味頂撞,唯恐對方真要取了自己性命。

  「說到法術。」阿芙這時又開口了:「你現在這樣,是因為法術反噬吧?」

  長青先生垂下頭去,低聲承認道:「不錯。」

  「你就沒想過是何緣故麼?」阿芙試探道。

  「緣故?」長青先生陷入沉思,隨後似乎想到什麼,當即在榻上盤坐,雙手掐訣結印。

  「這……天地間的氣機怎會變成如此?」

  片刻之後,長青先生鼻孔流出鮮血,他有些慌亂地擦拭,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蘇望廷給對方手中塞去一張布帕,趁機問道:「先生知曉是何緣由了?」

  「是結界!一個大到無以復加的結界!」長青先生的語氣和手指一同發顫。

  蘇望廷與程三五對法術之事了解不多,不約而同望向阿芙,她主動問道:「是守護道場洞府的結界?」

  「差不多。」長青先生趕緊補充:「不論是道門的六丁六甲法,還是佛門的四天王護持咒,甚至是江湖術士的拉繩結、灑紙錢,都是以法力劃界、區分內外。」

  阿芙又問:「可是不論何門何派,布置結界都是為了防備外來侵犯,結界之內總歸是安全的。又怎會引起法術反噬?」

  長青先生有些失態地笑出聲:「還不明白嗎?我一個道門中人,要是貿然闖進佛門僧眾布置的曼荼羅、金剛地,也沒法以真氣勾連天地、呼召風雷,甚至還要被守界伽藍圍攻。

  「反之,如果有那個不長眼的禿驢敢闖道人洞府,光是各路迷陣雲障就足可攔阻前路,必要之時,還能禁制界內諸法、五金刀兵,無論術者還是武夫,統統淪為一介凡人。」

  「禁制五金刀兵?難怪老蘇的鐵掌功夫傷不了吳茂才。」程三五冷笑一聲:「可惜,我不拿兵器也能打敗他。」

  長青先生沒法反駁,自己之前確實沒想到,程三五赤手空拳就能勝過吳茂才。

  「也就是說,如今有人布下一方結界,籠罩西域,使得你施法之時遭到反噬。」阿芙碧瞳一轉:「可吳茂才身上有法術護身,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長青先生沉思片刻,問了一句:「有水麼?我渴了。」

  蘇望廷沒有多話,給他倒了一碗溫水,長青先生仰頭喝盡,稍作喘息後說:「具體狀況我不清楚,但是這麼廣大的結界,且不說需要何等高深法力,其必然不能面面俱到。我猜測施法遭到反噬,皆因以自身真氣勾連天地陰陽所致。而加持吳公子的法術,則是行神布氣之功,所以並無妨礙。」


  「什麼玩意兒?我沒聽懂。」程三五大感困惑。

  蘇望廷解釋說:「長青先生給吳茂才加持法術,相當於借了一件衣裳給他穿。而驅使風雷,就像是從池塘里舀水。現在的西域不讓舀水,強行去做就會遭受懲罰……我這麼說,是否恰當?」

  蘇望廷最後一句是詢問長青先生,他有些挑剔地點頭:「雖然粗陋不堪,但大體就是如此。💋🏆 ➅❾𝔰𝐡υ𝕩.ⒸỖ𝔪 💥💲」

  「何人能夠布下此等結界?」阿芙似乎更為關心此事。

  「我不知道。」長青先生搖頭道:「我從未見過如此廣大的結界,即便是朝中的羅、葉二位仙師也做不到!」

  蘇望廷則說:「可現在看來,意圖謀奪星髓的幕後之人,法術造詣相當高明。」

  「或許還有一個辦法。」長青先生言道:「若是在山川靈氣匯聚凝結的地脈發端之處,做好準備充足,應該能夠發動廣大結界。」

  「西域有這種地方嗎?」阿芙問。

  長青先生思索片刻道:「當初我在來屈支城的路上,望見天山巍峨、氣象雄奇,將西域分作南北兩路,冰川融水滋潤草木生機、沃養萬民,可算是西域地脈神樞。如果真有這種福地靈穴,應當在天山之中。」

  「這話說了白說。」程三五嗤笑說:「天山綿延幾千里,鬼知道這什麼福地靈穴在何處?」

  「像你這種無智莽夫,不說話還好,一旦開口說話,愚昧惡臭充塞天地,我都要喘不過氣了!」長青先生反唇相譏。

  程三五上前一步威脅道:「那我現在把你掐死,省得你費力喘氣!」

  長青先生也是脾性倔強、不肯退讓之人:「你有這力氣,不如留著用來自刎。」

  「好了好了!都不是三歲孩童了,何必鬥氣?」蘇望廷趕緊勸阻二人。

  「蘇掌事,我看你還不明白如今狀況啊。」長青先生言道:「有這麼一位幕後高人,占據著福地靈穴,布下廣大結界,還能號令強悍妖魔與各路賊寇,你覺得星髓交給祆教長老就安全了?星髓一旦落入這位幕後高人手中,必定是滔天大禍!」

  蘇望廷此時也不得不反省自己的做法,長青先生微微側過腦袋:「方才說話的那位女子,你不是尋常人吧?我感應到一股精純陰氣,幽深難測。」

  「你叫我阿芙就好。」阿芙隨口對答,沒有細說下去。

  長青先生接著又說:「你們這夥人搶奪星髓,無非是給朝中陸相賣命。可要是把星髓弄丟了,猜猜那位陰狠毒辣的陸相爺會不會保你們?」

  蘇望廷反問道:「吳茂才葬身大漠,長青先生又將如何自處?想來也不會受英國公待見。」

  「你覺得我跟隨吳公子,是一心要攀附權貴麼?」長青先生反駁道:「如果你們是這麼看的,未免小瞧我了!」

  「哦?還請長青先生指教一二。」蘇望廷循循善誘。一旁程三五見狀暗笑,這個長青先生脾氣不小、自視甚高,卻是被老蘇幾句話隨意拿捏。

  長青先生傲然昂首:「吾師達觀真人觀星望氣,預料到大亂將至,禍端起於西北,所以我才會投身茂才社,協助吳公子一探西域形勢,化解星髓之亂。你等庸俗凡夫,豈能知我輩用心!」

  「什麼狗屁玩意兒,還大亂將至?」程三五當即罵道:「我看你們就是禍亂苗子,要不是茂才社從中插手,我們早就把那破星髓送去長安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星髓經過西域這件事,本就是亂象之一!」長青先生急得連拍床榻:「你們有沒有想過,這東西就不該送來!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這等簡單道理你們難道不明白?」

  「先生所言,乃是防微杜漸之語。」蘇望廷輕嘆道:「可是如今星髓已經切實來到西域,引起各方爭奪,自然要考慮如何應對。先生既然猜測有幕後高人借福地靈穴布下結界,是否能夠找到具體位置?」

  「怎麼?你們寶昌社還管這些事?」長青先生質疑道。

  「如果事情真如先生所言,那我們多做一手準備也是理所應當。」蘇望廷坦率說。

  長青先生吃軟不吃硬,沉思片刻後言道:「我對西域山川地理所知不多,但是方才隱約感應到一絲地氣升騰,如玉韞山輝、古窖浮光,此等含藏半露,那福地靈穴應是位於山中某處巨大水澤豐沛之所。」

  「水澤豐沛之所?」阿芙問道:「天山之上冰川連綿,是否也能算數?」

  「冰川與水澤取象不同,怎能一概而論?」長青先生有些氣惱。

  「那就只能是山中湖泊了。」蘇望廷皺眉道:「我記得天山北麓似乎有一處大天池。」

  長青先生輕蔑笑道:「就算知道此地方位也沒用,能夠發動這般廣大結界之人,又豈會毫無防備?你們不如仔細想想,殺了吳公子,要如何面對英國公與都護府。」

  蘇望廷從容不迫:「此事先生就不必替我們操勞了,還請先生暫時在此安心養傷。」

  離開院落之後,程三五仍是憤憤不平:「你就這麼放過他了?」

  「吳茂才已死,我們沒必要趕盡殺絕。」蘇望廷勸解道:「而且我放過他,也是為了留一條後路。如果事情難以收拾,需要有人替我們調解一二。」

  「就那個臭雜毛的牛脾氣?」程三五雙臂叉抱,搖頭說:「我信不過他。」

  蘇望廷則說:「像長青先生這種修持道法之人,難免自視甚高,但只要稍加寬撫,讓他感覺受到禮遇敬重,自然會為我們所用。」

  「這些你比我懂,隨你吧。」程三五擺擺手,懶得再多過問。

  「我也有大意失算的時候啊。」蘇望廷皺眉說:「長青先生的話不無道理,把那星髓交給穆悉德,或許不是好辦法。」

  「那去把東西討回來?」程三五問。

  「現在?我們剛從拜火祠回來。」蘇望廷深感犯難:「而且寶昌坊外面有都護府的人手巡視,我現在可走不開。」

  程三五毫不在意:「就幾個人而已,實在不行就夜裡偷偷溜出去,我保證他們發現不了。」

  蘇望廷也覺得此計可行,微微點頭,然後望向一旁站在屋檐陰影下的阿芙。

  「阿芙姑娘怎麼看?」蘇望廷問道。

  「我不喜歡拜火祠那邊的氣息,就不跟你們一塊去了。」阿芙略帶嫌棄地說道:「不過看你這樣,似乎對自己眼下處境並不擔心?都護府今天上門抄家,說不定明日就要將你捉拿下獄。」

  「說到底,我只是一介商人,錢掙得再多,也是賤業。官府來找麻煩,我又能怎麼辦?」蘇望廷十分豁達:「而且溫長史的舉措合乎法度,哪怕日後朝中來人過問追究,他也能應付過去。」

  「你倒是看得開。」阿芙輕笑一聲,隨後望向程三五:「你這滿腦子打打殺殺的,就不能學學人家?」

  「要你管?!」程三五駁了一句。

  「老程,今晚你我二人去一趟拜火祠,找穆悉德。」蘇望廷盤算著說:「至於是不是要討回星髓,讓我再考慮考慮。如果祆教能夠護住此物,那是再好不過。」

  程三五也難得轉動腦筋:「如果真的有幕後高人想要盜取星髓,也必定是在今晚。而我們說不定能夠趁機拿住此人!」

  蘇望廷趕緊向阿芙說:「你看,聊起廝殺之事,老程還是很聰明的!」

  「就跟她忽然出現在紅沙鎮的客棧一樣!」程三五埋怨一句。

  阿芙並未因此不悅,反而說道:「我改注意了,今晚跟你們一起去拜火祠,看看是否真有人現身盜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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