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皇帝對錢不感興趣,封禪泰山這樣莊嚴的盛典,怎麼可能藉機斂財?
只是不忍拒絕百姓的厚愛,接見其中最有誠心的一部分而已。
不是每個皇帝都有資格封禪的。
只有久亂之後使天下重歸太平統一,或者開創盛世的一代明君才有資格,向天地報告重整乾坤的豐功偉績。
先帝曾經想封禪,但因種種原因沒有實行,如今皇帝算是完成先帝遺願。
歷史上,老趙家的宋真宗趙恆也舉行封禪……對,就是簽訂《檀淵之盟》,花錢買平安的那一位。
在那之後,明君們都不搞封禪了,生怕向宋真宗看齊~~
在沿途百姓誠心愛戴簇擁下,十一月,聖駕抵達濮陽。
在此歇息時,皇帝興致勃勃遊覽周邊名勝,問騎馬隨行的大臣竇德玄:「濮陽被稱為帝丘,是何原因?」
竇德玄答不上來,面露慚愧。 🄲
皇帝又看向七郎,七郎答道:「從前顓頊住在這裡,所以有『帝丘』之名。」
……狀元豈是浪得虛名!
退下之後,竇德玄找到七郎,慚愧地說:「還是趙宰相見多識廣,下官學問不足,感到羞愧。」
七郎正色道:「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有不擅長的,這個問題我恰好知道而已。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玄德兄何須羞愧?」
竇德玄:「……下官名『德玄』。」
七郎笑了:「你看,我也有失誤的時候,連你的名字都喊錯,我也應該感到羞愧。」
竇德玄怔了怔,心悅誠服地說:「多謝趙宰相勸解。」
七郎用獨特的人格魅力,贏得朝中文武百官的敬佩,宰相之位坐得穩穩噹噹。
蕭凌知道後笑道:「他從小就這樣,去到哪裡都能令人喜歡。」
途經壽張時,當地有個叫張公藝的人,家族九代人居住在一起沒有分家,齊、隋、唐三朝都對他家予以表彰。
皇帝好奇之下,帶著七郎一起駕臨張家……嗯,老張不用「貢獻值」就能面聖。
張家老老少少人口眾多,出來接駕時烏壓壓排成一片,頗為壯觀。
皇帝和藹地讓張家人免禮,對旁邊的七郎說:「卿看張家人口,比起趙家如何?」
七郎嘆道:「趙家自愧不如。唉,家父曾說讓我們七兄弟生四十九個孫輩,奈何我們不能完成,唯有期待下一代。」
皇帝哈哈笑道:「卿別難過,下一代還是有希望的。」
七郎:……回家就跟阿智媳婦說,聖上有令,公主也得多生幾個!
和張家眾人說話時,皇帝問張公藝:「你們家那麼多人住在一起,是怎麼做到的?朕聽說,人口多的家庭難免有紛爭。」
老張沉吟一會兒,請陛下稍等,然後回到房中寫了一幅字出來,鄭重地說:「這就是原因。」
皇帝展開字一看,只見密密麻麻的的全是「忍」字。
再看一看老張木板一樣的臉,君臣都忍俊不禁。
皇帝覺得張公藝誠實,賞賜縑帛。
他又對七郎說:「朕招趙智做新城長公主駙馬,就是看中趙家和睦溫暖的家風。你們一大家子和睦相處的秘訣,也是『忍』嗎?」
七郎淡然道:「不全是。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愛』。」
愛?
皇帝點了點頭,說:「很好!若人人都能相互忍讓和友愛,就天下太平了!」
如此一路公費旅遊,十二月聖駕抵達齊州,在此停留十日。
七郎作為檢校封禪大使,先行出發到泰山,做最後的檢查。
山南修建了祭祀用的圓壇,山上修建了登封壇,在社首山修建了將禪方壇。
七郎去過很多地方,來泰山卻還是第一次。
泰山的景色當然不必說,「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幾句詩已經道盡。
但……爬山就不是那麼有趣。
七郎和唐璿等人爬上泰山,各處檢查一遍,確保一切準備妥當且沒安排隱患。 🄲
「登泰山祭祀需要自己上來,不知道蕭大哥那樣的老臣爬不爬得動。」七郎很擔憂。
唐璿:……你不擔心后妃爬不爬得上,你擔心蕭凌?
「蕭宰相也沒那麼老。」唐璿客觀地說。
七郎嘆道:「和我相比就老很多。」
唐璿:……明白了,你又在和蕭宰相比。
一切準備就緒,十二月丙辰日,聖駕從靈岩頓出發,到達泰山下。
檢校封禪大使趙子遜一身莊重的官服,奏報:「封祀,以高祖、太宗同配;禪社首,以太穆皇后、文德皇后同配……」
盛大的封禪大典正式開始!
正月初一,皇帝在泰山南祭祀昊天上帝;初六,皇帝登上泰山,親自緘封玉冊……
初七,皇帝率公卿大臣、后妃、諸王太妃在社首山祭祀。
按照既定的禮儀,皇帝第一個獻祭品後,由公卿大臣上前。
七郎作為檢校封禪大使,第一次排到了李勣、蕭凌等公卿大臣前,鄭重地行亞獻、終獻之禮。
巍峨的泰山,莊嚴的封賞大典,
讓身處其中的人仿佛進入一種神聖的狀態,靈魂升到九霄雲外、俯瞰天地蒼生。
又如一舉一動被天地間的玄妙規則支配,不受個人控制。
此時此刻,七郎不由得屏氣凝神,終於有一種位極人臣的榮耀感。
獻祭品後,由宮人登壇獻歌舞,文舞用《功成慶善之樂》、武舞用《神功破陣之樂》。
整個封禪大典,以皇帝為主祭,公卿大臣亞祭,后妃命婦成了陪襯。
若在歷史上,高宗會被武后說動,由武后亞祭。封禪成為帝後二人的舞台,仿佛武后也是承天景命。
七郎沒有向武后那邊望去,不知道武后的臉色。
武后莊嚴肅穆,似乎並沒什麼難過。只有天地知道,她究竟失去了什麼。
初九,皇帝登上朝覲壇,接受百官祝賀。
詔令大赦天下,文武官員三品以上者加爵位一等,四品以下者加官一階。
如此大規模普通加封官階,是沒有先例的事,蕭凌和七郎相視一眼,都沒有反駁。
雖然這麼一來,國家財政會加重負擔。
但這是皇帝對百官的恩典,誰反對就得罪所有官員。
何況,此事對他們本身也有好處。
七郎隨百官一起高聲謝恩……華陽侯升為華陽公,正二品!
想要再進一步,就是太師、太尉、太傅以及司徒、司空和天策上將……
恐怕得等到他的好徒兒李弘登基,才能加封!
泰山之上,層層雲氣蒸騰,滌盪著七郎的胸襟,讓他拋開一切困惑與煩惱,只有為大唐盛世鞠躬盡瘁的決心!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正文完,敬請期待番外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