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明軍的圍城,此時的京都城內可謂是一片慌亂。
朱瞻埈斬龍動靜實在是鬧得太大,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在京都東面河川斬龍的壯舉。
即便沒有親眼目睹,卻也耐不住有人在城中大肆宣揚和傳播這件事,最終鬧到了一個人盡皆知的地步。
作為一個幾個月前還是浪人的小兵衛雖然不太關心這些事情,卻也還是聽到自己手底下的幾個足輕討論這件事。
「我聽說斬龍的是明國請來的陰陽師,他們斬殺的是五百年前安倍晴明留下的京都守護神!」
「我也聽說了,那條火龍是守護京都免受災禍的式神,現在被斬殺了,京都城這次要完了!」
「可不止!明軍還沒圍城之前,我聽別的地方來的貨郎說,明軍在到處搗毀神社,無論大小所有的神像都被他們毀掉了!據說他們在出雲殺上了高天原,把八百萬神明都屠殺一空!」
「我也聽說了!據說連黃泉鬼國的伊邪那美都準備從黃泉比良坂出來了!要統帥黃泉鬼國的大軍毀滅人間!」
「夠了!不要再說了。」聽到他們越說越離譜,連黃泉鬼國大門打開,死者復生這種話都開始往外說了,小兵衛也不得不開口阻止他們繼續說下去:「站好你們的崗,這些事情不是你們這些傢伙操心的!」
在小兵衛這個武士的呵斥下,這些足輕自然不再怎麼言語,但毫無疑問這些留言早已經深入了他們的內心,即便嘴上不說,心裡在想什麼卻是阻止不了的。
事實上就連小兵衛自己心裡也在犯嘀咕,他阻止足輕們繼續說下去,僅僅只是因為他現在是「武士」。
之前已經說過了,幾個月前小兵衛還只是一個沒有工作的「浪人」,也就是所謂的流浪武士,沒有主家,沒有工作,只能四處遊蕩和流浪,以期有人能夠僱傭他們工作。
當然,最好是能夠出仕大名,成為真正的武士。
畢竟能夠成為浪人的,多少都是以前當過真正的武士,或者祖輩有人當過真正的武士,但是現在家道中落了,才不得已成為流浪的武士。
但這種野狗一般的人很少會有大名選擇僱傭,一方面是大名家都有自己的嫡系和家臣,就算需要人材也可以內部晉升,並不需要招募外人。
就算偶爾需要招募一些浪人去打仗,也可以採用僱傭的方式,打一仗給一次錢。
而另一方面的問題則是浪人其實風評並不好,大部分的浪人在家道中落之後都很難適應窮困潦倒的生活,這當中自然不乏鋌而走險的傢伙。
雖說大名本身對此並不算太在意,就算是做無本買賣的,只要實力過得去一樣能夠獲得僱傭,但這多多少少還是會給浪人的名聲帶來不小的影響。
所以一般不是特殊情況是不會有人願意僱傭浪人來打仗的。
他們日常的工作也就是給商人噹噹保鏢,或者承接其他瑣碎工作罷了。
不過一旦打仗,他們這些浪人就迎來了機會。
因為通常情況下來說,大名在戰爭中多少都會僱傭一些浪人,無論是讓他們幫忙探路,又或者是派他們去當炮灰,總歸是要用到浪人的。
這就是像小兵衛這樣的人的機會了,只要他們能夠在戰場上立下功勳,運氣好的話就會被大名賞識,成為一名真正的武士。
只是這樣的機會是可遇不可求的,通常來說只有在戰場上拿到了敵方大將的首級,或者是先登、頭功之類的功績,才有可能被大名賞識,成為武士。
然而這些年明軍和幕府軍打的如火如荼,這樣的機會也就多了起來。
畢竟明軍那邊雖然可以靠著國內補充,卻也仍然需要僱傭他們這些浪人來作為嚮導、輔兵,亦或是充當戰場上的炮灰……
總之就是承擔一些正規軍不願意做,卻又必須要有人去做的工作。
所以在這場戰爭中,明軍麾下也是有不少浪人存在的,不過明軍這邊只發餉,並不給官身。
想要正兒八經的謀個官身,可是比給大名打仗成為武士難得多的。
明軍都尚且是這種情況,幕府軍這種有傳統的就更是如此了,而且因為可以獲得武士身份的緣故,大部分的浪人都還是會選擇投向幕府軍一方,以期待自己能夠成為真正的武士老爺。
但很遺憾,明軍和幕府軍之間的戰力是有著天大的差距的。
雖然靠著倭國神靈的庇護和干涉,幕府軍能夠抵擋明軍的進攻,卻也還是在一座又一座的丟掉自己所掌控的城市,勢力範圍在不斷的縮小。
地盤小意味著人口少,而人口少則意味著軍隊的實力下降。
所以幕府軍此時也顧不得挑挑揀揀,湊了一批浪人和農兵,弄好了武裝之後便把他們全都派上了戰場。
小兵衛之前也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才成為了一名普通幕府軍士卒,隨後在戰場上與明軍廝殺的時候有了一些戰績,這些讓他成功的實現了自己的夢想,成為一個正式的武士。
但很顯然,幕府如今江河日下的局勢,實在是讓小兵衛對倭國朝廷徹底失去了希望。
於是,他這份守城門的工作也就沒有多少忠誠和認真可言了。
原本小兵衛都已經做好了明軍一打過來就投降的準備了,為此他還特意去學了一下所謂的「明國禮儀」。
然而偏偏明軍這一次來了個圍而不攻,令小兵衛感到十分的尷尬和焦急。
你不打過來,我怎麼投降啊?總不可能跑過去跟明軍說「我要投降」吧?
所以這些天來,小兵衛都在想辦法找出一條逃出京都城的路。
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幕府的垮台只是時間問題,錯過了這個時候再去投降,就沒有現在這麼好的效果了。
只是明軍遲遲不進攻,這就讓小兵衛感到了十分的不滿。
甚至於,當有人找上他,要他在城中製造一些事端的時候,小兵衛也沒有深究對方的什麼,只是將這當成了一場僱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