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各自的盤算

  啟程丹陽前一天。

  嬴疏樓摘下官帽放在手邊，他慢慢走到書房，推開了房門，容川已經在書房內等著他。

  「侯爺。」容川作揖道。

  嬴疏樓放下官帽，坐在椅子上向容川擺擺手，示意他坐下。

  嬴疏樓喝了一口茶，慢條斯理地說：「容川，明日你帶一隊冰鏡台的人，跟著我一起去丹陽。」

  容川知曉，疑惑地問：「侯爺可是擔心邯鄲閣會對女公子動手？」

  「嗯，邯鄲閣不得不防，我輕易地帶走了阿綰，還端了他們的暗樁鶯歌樓，邯鄲閣主定不會善罷甘休，還是要防一防他們。」嬴疏樓放下杯子，用手撣了撣官帽上的灰。「記得冰鏡台的禁衛不要離我們太近，還有，不要驚擾到百姓。」

  「諾！」容川厲聲道，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嬴疏樓。「侯爺，要是丹陽一路都沒有邯鄲閣的刺客，我們該如何？」

  「無妨，做好隱蔽，莫要驚擾百姓即可。」嬴疏樓聽到容川的疑慮，神情變得冰冷，放在案几上的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阿綰，希望你和邯鄲閣沒有瓜葛。」他心想。

  容川聽完嬴疏樓的吩咐，推開房門，消失在侯府大院。

  翌日，鍾離綰將一張疊好的帛書秘密地交給柳絮，交代她把帛書送到邯鄲閣在咸陽的暗樁。柳絮等到鍾離綰出發去丹陽後，便將帛書放入自己的貼身衣物里，提著籃子到府外去採購鍾離綰的胭脂水粉。

  柳絮走到大堂前看見了正從外面回來的嬴宣，她叫住了嬴宣說：「嬴統領，我想去給女公子買點胭脂水粉，我不熟悉咸陽的路，你能與我一同去嗎？」

  嬴宣停下腳步，望向柳絮，遲疑了半刻，對她說：「可以，我們現在出發嗎？」

  「是的。」柳絮說著，晃了晃手裡的籃子。

  他們並肩踏出了侯府的大門，嬴宣領著柳絮去到賣胭脂水粉的商鋪挑選心儀的物品。

  他們走進了咸陽城最大的那家胭脂鋪子，店內的裝潢極其奢侈，黑木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胭脂，還有不同香味的香粉。看到那麼多胭脂水粉，柳絮一時不知道該選哪個好。她拿了一盒香粉遞給嬴宣，小聲地問：「嬴統領，你覺得這盒香粉怎麼樣？」

  嬴宣看了看柳絮手裡的香粉盒，又抬頭看了一眼柳絮，木楞地說：「柳絮姑娘，我不懂這些，你覺得適合女公子就好。」他說完右手又握著腰間的短劍。

  柳絮無所謂地聳聳肩，盯著手裡的香粉盒嘀咕道：「好吧。我自己慢慢挑，一定要給女公子挑到最好用的那款香粉。」她聞了聞手裡的香粉，把它放回了原位，又拿起一盒用手捻了捻香粉的粉末看看它的質地。

  嬴宣看著認真挑選香粉的柳絮，走到門口站著，雙手環胸，等待她選好胭脂水粉付錢走人。

  店裡的掌柜看到柳絮在挑選香粉，走過去笑盈盈地對她說：「姑娘，可是你自己買香粉呀？」

  柳絮看著掌柜輕聲地說：「是給我家女公子買的，她的香粉用完了。」

  掌柜明了，原來是皇族貴胄來買胭脂水粉。他立馬挑了一盒上好的香粉遞給柳絮。「姑娘，看看這盒怎麼樣？」柳絮接過聞了聞味道又看了看質地，確實是不錯的香粉。

  半個時辰後，柳絮拿著好幾盒胭脂、香粉走向櫃檯付錢，她就這樣在嬴宣眼皮底下把鍾離綰的帛書連錢一起給了掌柜的。掌柜的接過錢對柳絮點了點頭，示意他已經收到了鍾離綰的信件，會馬上送到邯鄲閣主的手中。

  邯鄲閣內燈光昏暗，偌大的大廳內，只在四周的牆壁上點上了微弱的壁燈。邯鄲閣主站在寶座旁，背對著大廳。神秘女子和戴儺戲面具的黑衣男都站在大廳內，面對著邯鄲閣主。他們拿下了面具和斗笠，以真面目面對邯鄲閣的主人。邯鄲閣主慢慢地轉過身來，一隻手扶著寶座的扶手，盯著大廳里的兩人，沉著聲音問：「丹陽的行動如何了？」

  趙璧昀作揖，恭敬地說：「回稟老師，嬴疏樓在半路調了冰鏡台的禁衛，看來是想到我們會在半路設伏擄走阿姊。我本打算在此次行動中直接擊殺嬴疏樓，沒想到阿姊居然替他擋了弩箭，二人雙雙受傷。」

  邯鄲閣主額頭的青筋突起，一跳一跳的，他坐在寶座上 ，問道：「鍾離綰傷得怎麼樣？」

  「阿姊突然出現讓弩箭的方向偏了些許，沒有射中心臟。應該傷得蠻重的，但是沒有要她的命。」趙璧昀若有所思地說。「看來阿姊對嬴疏樓用了情，這會影響我們的計劃嗎？」

  「鍾離綰做事向來有分寸，說不定這是一出苦肉計，是為了讓嬴疏樓更加信任她。」邯鄲閣主一邊把玩著自己手裡的玉戒指，一邊輕飄飄地說。

  趙璧昀動了動暗紅色的櫻桃小嘴，原本還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住口了。

  「趙闊，你的傷勢怎麼樣了？」邯鄲閣主慢吞吞地問。他拿起一杯茶，輕啜了幾口。

  趙闊按著胸口的手放開，作揖道：「謝謝閣主關心，我的傷已經上了藥，服幾劑傷藥便就無礙了。」

  邯鄲閣主聽後點了點頭。他拿出暗樁呈上來的帛書，一打開便看見了鍾離綰雋秀的字，「今日啟程往丹陽，速派人在路上堵截。」他再次確認了帛書的內容，邯鄲閣主更加確信鍾離綰是不會感情用事的，如若對男女之情沒有定力，如何能成為雲劍閣的新閣主。

  他抬頭看向趙璧昀，道：「阿昀，你好好的經營好宮裡的那條線，伺候好宮裡的主子，切記不可暴露真實身份，有事就在暗樁聯絡。」

  趙璧昀雙手作揖，道：「諾。」她轉身將要離開時，邯鄲閣主的話又飄進她的耳朵里。「阿昀，以後不要再有擊殺嬴疏樓的心思，要是長勝侯嬴啟重掌冰鏡台對邯鄲閣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當年滅六國時，老夫可沒少和他打照面，此人瘋得很。」

  趙璧昀嫵媚的眼裡充滿了不甘，還是藏好了情緒，轉身行禮道：「學生謹記老師的提醒！」

  邯鄲閣主揮揮手示意趙璧昀退下，又面向趙闊，吩咐道：「趙闊，你依舊是埋伏在鎮侯府附近，監視嬴疏樓和冰鏡台的一舉一動並且保護鍾離綰的安危。」

  趙闊作揖，大聲道：「諾！」

  邯鄲閣主拿起放在寶座另一邊扶手上的儺戲面具，將它戴好，整理了一下衣物，便離開了邯鄲閣。閣外的馬車在大門前等著他，他跨上馬車，車夫便馭車往章台宮的方向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