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懷疑,這個方毅,和他想像中的方毅是一個人嗎?
會不會是有人重名了?
可一想到方毅所做的那些事,他忽然覺得。
八成沒什麼人樂意跟這傢伙重名。
「方少俠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功蓋河州,當屬我河州年青一代的領軍人物,未來的雄主!」白煜此時也不知道說些啥,只能一頓夸。
「白副宗主所言是極,不過如今嘛,我們倒是在想,為何他一介布衣都為河州出生入死,偏偏河州第一大宗的問道宗,卻對河滄之戰不聞不問?」姬如雪譏笑道。
「這...」白煜被問住了,他剛剛破關,哪裡知道為什麼不聞不問?
這不是難為老實人嗎?
「我倒是看出了一些端倪。」沈怡接過話茬。
眾人的視線也隨之落在了她身上。
「神宗至偉,河州第一,實力堪比整個河州其餘勢力的總和,想必問道宗是想著置身事外,無論大戰結果與否,都不影響他河州第一大宗的地位吧?」
沈怡之言無異於誅心之語。
白煜一時間有些招架不住。
這個鍋實在是太大太大了,他如何背得起?
「沈聖女此言差矣,我問道宗還是出了不少力的,河州軍需、數座神峰......」
「你說的是問道宗數位峰主勾結妖族叛亂,對我等造成極大損失,賠償來的神峰,還是說你問道宗泰皇峰主夜千行勾結叛軍,襲殺河州新營支援將士,賠償的軍需?」
聽她這麼一說,白煜的臉上頓時閃過一抹錯愕,緊接著便是出離憤怒。
「本座他媽的什麼都不知道,就把這個爛攤子甩給老夫?」
他拍案而起,大怒道,
「這活兒誰愛干誰干,本座自今日起退出問道宗!」
「告辭!!!」
話落,白煜直接甩袖而去,留下了滿臉愕然的眾人。
「原來他什麼都不知道?還是問道宗話只說半截?」沈怡看呆了。
「估計是送來鐵背鍋的。」姬如雪又補了一句。
眾人頓時無言。
同時,大家都將忌憚的目光落在方毅身上。
他們都在想,這小子一旦成長起來,倘若與他們敵對......
單打獨鬥的話,起碼要比這小子高兩個大境界才保險,再加上還得有格外機靈的頭腦,敏銳的洞察力,各類辟毒聖物,速度也要達到極致,才有把握與之對陣。
至於說圍攻?
以這傢伙的尿性,絕對是越打越強,而且他下個毒還容易直接團滅一大群人。
道法通玄者可戰,那也得一副堅不可摧的肉身,或者達到極致的速度,否則被這小子突臉的話,必死無疑。
眾人左思右想,都覺得不能與這個小傢伙交惡,不然打起來得焦頭爛額。
「話不多說,我回去修行空間之道了。」沈怡撒腿就跑。
「我修時間!」姬如雪隨即起身。
其餘人面面相覷,也都選擇離開。
沒辦法,滄河後浪拍前浪,前浪再不努力,那指不定死哪。
......
滄州西南邊陲。
一險峰絕巔。
峰巒如劍,直指天空,連接的山脈更是如同劍脊,初一看就能感覺到濃郁的殺伐之氣。
山如其名,此地名為劍龍山,寸草不生,怪石嶙峋,乃是滄州一大絕地。
單單是到外圍,就已是低階修士禁區,而越是靠近劍脊的地方,越是無人敢來。
哪怕這裡或許存在一些稀世珍寶,都無人敢來取。
更有傳聞說,此地乃是一條煉獄黑龍隕落所化,其黑龍執念尚存,有朝一日會再度直衝雲霄。
此時的劍龍山上,烈日當空,可卻感覺不到一絲的炎熱,有的只是刺骨的寒冷。
不時有妖獸出沒,也只是一閃而逝,絕不逗留。
「宇凌天何在?」
一襲黑衣破空而至,落在劍脊龍主峰之上,俯瞰整座山脈。
黑衣戴黃金面罩,斗篷蔽體,雙眸冷冽,赫然是滄州叛軍的幕後特使。
「躲能躲到哪裡去?出來見我!」黃金面罩厲聲喝道。
音波被鋒利的山峰割裂成碎片,然後又不斷重組融合,令人頭皮發麻。
片刻之後,一道沉悶的聲音響起。
「謝特使,得饒人處且饒人!」
聲音來自四面八方,似乎很奇怪,無人可辨其方位。
「怎麼,一次挫折,讓你連見我的勇氣都沒有?」
「哼!」
人影一閃,瞬間出現在黃金面罩前方,正是宇凌天。
此時的他早已不復昔日兩州之主的雄風,戰甲破爛,衣衫襤褸,顯得格外落魄。
「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們提供的解藥有問題,根本躲不開方毅的毒,本王又何至於精銳盡喪,以至於全軍覆沒?而今慘禍,倒是又想來清算本王?」
「宇凌天,你在質問我?」謝特使冷聲譏諷道,「你不過是我們養的一條狗,你沒資格質問,只能服從!」
「服從,服從你媽——」宇凌天爆喝一聲,驟然出手,一掌擊碎空間,直抵謝特使胸口。
媽字剛出口,一根判官筆直接頂在了宇凌天的咽喉處,令其不得不止住攻勢。
「西滄王你是想逃跑還是殺了老奴,都請自便,且看王爺能否如願。」
來人話音如公鴨子般,身形消瘦如乾柴,滿臉褶子,卻無半點鬍鬚,倒像是宮裡出來的大太監。
但那雙陰柔的眸子中卻透發出一股濃濃的威嚴,似乎其中有日月旋轉,星河沉浮。
「范公公?」
宇凌天吃了一驚,手掌無力的垂落下來。
他知道,這個人的出現,已經斷絕了他所有的念想,自己的一切,都盡在對方掌握。
還是輸了啊,輸得徹底。
宇凌天的表情無比頹喪,笑得慘澹。
「范公公,晚輩深知今日必死無疑,只是,能否讓我自行了斷?」
范公公並未言語,而是看向了謝特使。
後者目光平靜,淡淡道,「就依他去吧,反正,他神海破碎,已無作用。」
「謝了。」
宇凌天見謝特使應允,隨後便飛上高空,眺望西滄兩州。
在這片他打下的浩瀚疆土裡,他緩緩跪在半空,朝著赤陵方向,深深一拜。
「去路迢迢,我來晚一步,諸位恕罪。」
話落,他硬生生剖開胸膛,一手攥出心臟,另一隻手則擊碎了自己的天靈蓋,將大腦徑直撕下。
轉瞬間,其體內的生機直接消散,反哺於天地之間。
屍體落下,直直跪在劍脊之上。
這位兩州雄主,卻是以這種殘忍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