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挑燈夜談,直到月上中天這才散去。
回到房間的秦長安翻來覆去睡不著,倒不是因為可能會當上秩比兩千的郡守大員而開心。
他讀書多年,學識能力一點都不差,只不過為人比較淡薄罷!他憂心的是兒子變成這樣真的沒事嗎?
今日的談話秦長安隱隱感覺到了兒子的野心,其實他早就察覺到了世道不對勁,最近幾年流民越來越多。
各地匪患猖獗,大大小小的起義不間斷,關鍵是土地價格在逐年上漲,賦稅也在不斷的上漲,但是錢幣卻是在不斷的貶值。
又有不少太平道人在市面上收買人心,作為贏家後裔,屠龍術他是知道的,不僅知道還很精通。
所以他對當下世間的情況越發的憂心,原本秦瀾不說他也準備帶著全家去徐州找二哥秦春投靠,可是現在看來自己這個兒子是青出於藍勝於藍,不僅將家中藏書讀了個通透。
還有南極仙翁這等隱士高人教導,當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所以他打算搏一搏!
秦瀾自己倒是沒什麼感覺,這些事他謀劃了很多年,眼下做起來輕車熟路的。
將床下的三十桶酒放了一半在白魚空間中,連這床都是他自己打造的,原本的榻實在沒辦法睡,太矮了。
第二日一早,秦瀾起床在庭院中打了一套太極拳,秦長安手中拿著一封書信走了過來「瀾兒,這信你拿著,到了司隸你大伯家遞給門房!
爹給你準備了十萬錢在馬車上,你路上不要捨不得花,還有三名武夫會沿途保護你們。
他們都是跟著爹很多年的莊戶值得信賴,另外若事不可為放棄可以放棄的一切,保住命!」
這話說的情真意切,秦瀾也很認真的點頭答應,他現在做的事就是豪賭,賭曬鹽法足夠的吸引人,賭鄭玄的名頭足夠大能夠鎮住那些心懷不軌的人,賭鄭玄不甘寂寞一輩子。
至於能不能拜鄭玄為師?開玩笑,和現在晦澀難懂的四書五經相比,後世那些白話翻譯的書籍簡直太好理解了。
他雖然背不下來,可是不妨礙他理解意思啊!攏共也沒多少字,那東西其實沒多少難度,或者說難度都是古時候上位者們人為製造的。
朝食吃的是雞湯肉粥,吃完之後秦瀾就告別家人帶著秦岳、青鳶和三個武夫出門了。
兄弟三人是一個莊子的堂兄弟,老大叫王韋,老二叫做王成,老三叫做王林。
三人使得一手漂亮的棍法,等閒人不得近身,而且老大王韋箭術還極為的了得。
三人騎著三匹駿馬,身著短打,腰間還掛著水囊和乾糧!兩輛大馬車都是雙馬拉車。
漢朝庶民駕一馬,士子駕雙馬,士大夫為三馬,卿是四匹馬,諸侯是五匹馬,皇帝是六匹馬。
秦瀾他們都是讀書人,自然有資格駕乘雙馬!
別說馬怎麼這麼多的話,漢末不缺馬,就是有些貴!一匹成年上等馬價格在兩萬錢左右,也就是二十貫,軍馬要四萬錢左右,最最上等的好馬至少是二十萬錢!
小馬要便宜很多,秦瀾家裡有十三匹馬,都是上等的烏桓馬!
拜別父親,他們一行車駕緩緩的朝著南方的北海郡走去,從千乘到高密也就三百里地,若是沒有什麼意外的話,五六天他們就會到達。
......
千乘,博昌,劇縣,淳于,高密,不出意外五天之後他們終於來到了高密縣。
高密縣要比千乘大很多,也非常的繁榮,秦瀾坐車坐的渾身酸疼,路上還和國淵他們講解了陋室和蓬蓽生輝的事。
他剽竊的《陋室銘》直接將兩人驚的一整天沒和他說話,這首詞的意境太高了,根本不是他們能夠解讀的。
不過文中的南陽諸葛廬,西蜀子云亭被他人為的改成,孟母三遷廬,荀城北席村。
意為孟子家的草廬和荀子家的小村子!
此詞雖不是現代主流的文體,但是卻極其符合他們這些寒門子弟的心。
進入高密,眾人直接朝著城東一片豪華住宅區趕去,一路上時不時的會有學子和國淵二人打招呼。
來到鄭玄府邸之外,秦瀾才第一次看到這個世界的大戶是什麼樣子,宅院占地少說也有十畝。
裡面奇花異石亭台樓閣相互掩映,大量身著儒袍的學子在其中來回,手中還拿著一卷卷書籍。
「秦瀾,你跟我來,下人們跟著根矩師弟去後院休息!」
「好!有勞!」秦瀾拱拱手,從馬車上拿出一罈子高粱酒就跟著國淵往裡走。
穿過一道又一道的院牆終於來到了鄭玄院子外面。
「稍後,我去稟告老師!」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國淵笑眯眯的出來了「秦瀾,快來快來!今日師叔孔融孔文舉大人也在這邊。
他們聽了你的那首詞極為的感興趣,你小子可要好好表現,我可是給你說了不少的好話!」
「哈哈哈,多謝先生,稍後我讓秦岳給您送一罈子美酒!」秦瀾笑眯眯的跟著進去了。
秦瀾一直以為後世課本上那種白鬍子老頭的形象是猜的,可是今日見到鄭玄之後秦瀾第一次看到這種造型的真人。
五十一歲的鄭玄早已滿頭銀髮,但是保養的比較好,臉色比較紅潤,長長的鬍子就和書上一樣,蓬鬆的很,還用一根頭繩給綁起來。
而另外一個身高八尺的二十多歲大漢,渾身都散發著儒雅的氣息,下頜一撮小鬍子。
兩人算是師兄弟的關係,都師從馬融,不過年紀相差很大,但以孔融的家世倒也能和鄭玄平起平坐。
「老師,師叔,秦瀾來了!」
「學生秦瀾見過兩位先生!」秦瀾規規矩矩的行禮,隨後提起酒桶道「這是學生自己釀的一點酒水,算是上門禮,有些寒摻,請先生不要怪罪。」
「哈哈哈哈,子尼說你這酒乃是絕世佳釀,價比千金,你就不要客氣了!聽說你此行是來求學的?」
「沒錯,學生久仰先生大名,可惜一直沒有門路,家父也算飽讀詩書,可是如今對我也是教無可教。
有幸遇到兩位先生路過,學生厚臉酒跟著來了!請先生勿怪!」
「無妨,你有上進之心吾心甚慰,不過想入我門下還需要考教,你可願接受!」
「理當如此,請先生考教!」
「你主修哪一學?」
秦瀾自信的笑了笑「先生,學生祖上傳承自贏家,家學頗雜,四書六經,詩、書、禮、樂、易、春秋學生都有學習。
騎射數農醫,家中也有傳承,《孫子兵法》、《孫臏兵法》、《吳子》、《六韜》、《尉繚子》、《握奇經》學生都曾研習。
《管子》、《商君書》、《申子》、《慎子》、《韓非子》、《新書》、《正論》、《法論》、《政論》父親也都講解過一二。
甚至於墨家和公輸家的奇技淫巧學生都曾涉獵,可以說先秦百家的書籍學生多少都有了解,若要說主修,還是以儒家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