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陸席城手指一頓，玩味地看向聞昊。
雖然知道他只是假動作，卻還是讓聞昊泄了氣。
這麼久了，姜沅何時見聞昊在誰面前吃過癟？先前都對她冷言冷語的，現在卻像個吵架吵輸的小朋友。
不服氣，但又吵不過，只能生悶氣。
但眼下不是幸災樂禍的時候，她看向陸席城，「陸先生，我還有六天就結束工作了。」
陸席城卻說，「你什麼時候結束，和我有什麼關係？」
姜沅被噎了一下，沒關係他在這裡幹什麼？
她捏了捏手指，耐著性子道，「是，確實和您沒什麼關係，我送您出去吧。」
陸席城終於站起來了，姜沅鬆了口氣。
「你的這個學生，好像教的也不怎麼樣。」
他撂下這句話，轉身便走了，姜沅愣了愣，回頭去看聞昊。
看不清臉色，但感覺聞昊不太好的樣子。
聞昊也倏地站了起來，他目光如炬地盯著姜沅，「姜老師，你自己的私事請處理好，跑來興師問罪，好像我跟你有一腿一樣。」
聽到他的虎狼之詞，姜沅滿臉的驚愕。
還不等她說話，聞昊便轉身上了樓。
姜沅站在原地，左看右看，無力的坐在了沙發上。
為什麼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總發生在她身上？
何媽不知道從哪走出來，試探性地問，「姜小姐，那位是你男朋友？」
「不是。」姜沅一口否認。
本來也不是，他們彼此都沒有承認過，算什麼男女朋友，最多算偶爾睡在一起的炮友。
炮友都算不上，因為她沒這個需求。
姜沅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臉頰騰的一下紅了，站起身急忙上了樓。
何媽茫然地看著她，不明所以。
她不得承認自己老了，看不懂現在這些年輕人。
——
陸晟已經去申請破產了，現在就只等結果，如今陸家支離破碎，就剩陸晟還能跑。
但以他的能力，還不足以解決陸家這些困境。
之前股票暴跌，然後發生接二連三的意外，他們都還能撐一撐，而現在，陸東陽兩兄弟都被抓了，陸家是真的沒有指望了。
如果現在不申請破產，拖下去損失只會更慘重。
陸席城再次回到陸家，偌大的別墅格外蕭條，文景站在他身邊也不禁唏噓。
一座大廈，若是從高處開始塌陷，尚且有補救的餘地，可若是下面根基損壞，哪怕只是一根小小的柱子，也會頃刻間轟塌。
馮穎孤獨的坐在床上，頭髮白了很多，看起來如同六七十歲的老嫗。
她以為是林娜來了，連眼睛都沒睜開，「你別勸我了，我不走，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這裡。」
說完，等了半天沒見林娜回話，馮穎睜開眼看去。
竟然是陸席城。
她臉色變了變，很快又恢復了平靜，或者說是麻木。
「你還來幹什麼？我就這條老命了，你要看得上就拿去吧。」
文景端來椅子，陸席城隨意坐下，淡淡地看著她，「看不上。」
馮穎扯了扯嘴角，「你來看我笑話？」
「你一直都是笑話，何須現在來看。」
馮穎面如死灰的臉上，又被他的話掀起了漣漪，她死死盯著陸席城，想說點什麼，可自己如此境地，說什麼都過於蒼白。
最後，她將怨氣都撒在死去的老爺子身上，「都怪那個老東西，不是他，我們陸家也不會變成這樣。」
陸席城點點頭表示贊同，「貪心的人總會付出代價，超過自身實力所得到的東西，消失也只是時間問題。」
馮穎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什麼東西？」
她忽然想起上次老爺子丟了什麼東西，差點把整個別墅翻個底朝天，最後不知找到沒有。
陸席城譏誚地看著她，「大嫂罵的對，若他早告訴你們，陸家也不會走到這一步，你們明明有很多選擇，但全都選擇了最蠢的做法。」
陸席城說完，將一本冊子丟在馮穎身上，「這就是當初他幫我們的條件。」
馮穎翻了翻，都是些奇怪的聯繫方式，還有各種看不懂的話術，看起來像是暗號，她一個都看不懂。
「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讓你們陸家飛黃騰達的東西。」
二十多年前，海市還是魚龍混雜的城市，陸家雖然有祖上留下的底蘊，可經過各種時代更迭，後起之秀頻頻崛起，像陸家這種老古董日漸式微，很快就被時代的發展拋棄。
在陸家快要從海市消失的時候，忽然就有了大筆資金注入，開始在各行各業試水。
只要有錢就不怕失敗，可以不斷的嘗試，這就是成功的秘訣。
陸家以最快的速度累積資金，重新出現在大眾的視線，短短十年的時間，從一個快要被淘汰的家族，成為海市的首富。
跟在他們後面的人，也都吃到了肉，在海市有了一席之地。
那時的陸家何等風光。
老爺子之前為什麼這麼怕兄弟內訌，因為他吃過虧，老爺子還年輕的時候，野心大，為了獨占陸氏，不擇手段將幾個兄弟趕出陸家，與他們決裂，從此他一家獨大。
可後來呢，陸氏的風光就止步在巔峰，雖然沒有像現在這樣快速下滑，卻也止步不前。
就這樣，陸氏還能維持至今的規模，可想而知，若當初繼續發展壯大，又該是何等景象？
這些事，馮穎是知道的，卻也只知道表面而已。
她一直以為，陸家是靠著家族底蘊翻身，沒想到卻是因為這個小本子？
「所以，這到底是什麼？」
陸席城說，「是客戶，海外客戶，以及一些中間人和廠商，你知道二十多年前的海外是什麼樣子嗎？」
馮穎當然知道，那時候海外百分之七十的國家都處於戰亂中。
她忽然就明白了什麼，再次握著這本破舊的冊子，手指都在顫抖。
也意識到，自己究竟幹了什麼蠢事。
她顫抖的開口，「這個，是你的？不，不對，那時候你那么小，這是你媽的？」
陸席城沒說話，等於默認了。
馮穎被自己給氣笑了，笑著笑著就哭了。
「你媽，究竟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