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酒量也不咋的,三杯加他自己一杯,要是大家輪番給他祝酒,就是四杯。
喝完他怕是要直接躺下了。
姜沅本身就對他有愧,哪裡還能讓他被人灌酒,她微笑道,「沒事,我可以喝,少喝點沒關係的。」
她摸到自己的酒杯,讓陸南幫自己倒酒。
「你真的能喝嗎?」陸南擔憂地看了她一眼。
姜沅點點頭。
陸南幫她倒了酒,她站起來,舉起酒杯道,「我和陸南一起敬大家一杯吧,謝謝大家的祝福。」
陸北峰又趁機打擊陸東陽,「大哥,你這個兒媳婦真懂事,希望將來我的兩個兒媳婦也能像小沅這樣懂事。」
陸東陽面上維持著笑意,眼中的怒意卻快壓不住了,他笑道,「那就提前祝二弟早日娶到像我們沅沅這樣的兒媳婦。」
姜沅握著酒杯的手指緊了緊,心裡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微微抽痛。
陸東陽的話絕不是誇獎,她這樣的,在這一刻仿佛成了一個貶義詞。
是陸東陽用來揶揄自己二弟的詛咒。
三年來她聽到各種各樣的聲音,嘲諷的,羞辱的,鄙夷的,卻依然沒有陸東陽這輕飄飄的一句話來的讓她難堪。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著嘴角的笑意,將那杯酒喝了下去。
辛辣的烈酒划過咽喉,難受之餘,卻能短暫的壓下心裡那抹疼痛。
陸南愣了下,她竟然把一杯白酒都喝完了?
陸岩忽地拍手鼓掌,「嫂子真是好酒量!南哥,你看你還說她不會喝酒,我看嫂子的酒量比你都好呢。」
陸南迷茫了,甚至還懷疑姜沅是不是真的酒量好。
他呆呆地問,「你還喝嗎?」
「……」
就連陸東陽聽到這話,都忍不住想給他一個白眼。
這什麼傻兒子!
氣的陸東陽自己也喝了一大杯。
桌上全靠陸北峰父子活躍氣氛,看起來其樂融融,實則各懷鬼胎。
老爺子看著他們鬧騰,搖頭嘆了口氣。
姜沅被陸南這個豬隊友帶著,又連喝了兩杯,幸好後面換成紅酒了,否則姜沅第二杯杯酒就會倒下。
姜歡年紀小,看不懂他們之間的勾心鬥角,專心致志的吃著飯。
她和陸南,算是餐桌上最純粹的兩個人了。
喝到最後,還是老爺子出聲結束了這頓晚飯,「差不多就行了,都少喝點,早點回去休息吧。」
說完,他又看了眼姜沅姐妹倆,「今天太晚了,你們姐妹就在這住下吧。」
管家上來邀請姜歡跟自己走,姜歡不舍地看了眼姐姐,轉身跟著管家離開。
陸南也站起來,他喝的太多,連站立都有些困難,他本來要去拉姜沅,結果卻直直地朝姜沅倒去。
姜沅扶著他,關切地問道,「陸南,你沒事吧?」
陸南一把抱住她,傻笑道,「我沒事,我清醒著呢,走…我帶你去房間。」
兩名女傭上來,將陸南攙扶著,「少夫人,你跟著我們走吧。」
姜沅也不是很清醒,頭重腳輕,腦子一片混沌,她本能地跟著前方人影走。
她敲了敲昏沉的腦袋,扶著樓梯,緩慢地上樓。
模糊的視線里,有好多人影,她已經分不清攙扶陸南的是哪兩個了。
她只能憑直覺走,一直到走廊盡頭,她摸到房門是開著的,便抬腳走了進去。
「陸南,你在哪?」
說著話,她有點想吐,捂著嘴緩了緩,將湧上的酸水咽下去,她啞著嗓子問道,「洗手間在什麼地方?」
「直走左轉。」
姜沅哦了一聲,踉蹌地往前走,摸索著牆壁一路向前,沒多會兒,便摸到了洗手間的門。
她蹲在馬桶前,嘗試了幾次,卻吐不出來了。
抱著馬桶,她總覺得哪裡不對。
不過她現在的腦子不允許她想太多,想了會兒想不通,她甩了甩腦袋,便不想了。
醞釀了半天,還是吐不出來,她撐著馬桶站起來。
她在洗手間裡一陣摸索,找到水龍頭洗了臉,這才走出去。
恍惚間,她看到屋裡有個人影。
她根據那人晃動的動作,勾勒出他往床上丟衣服的動作。
陸席城將手腕的腕錶取下,隨手丟在床頭櫃,回頭往洗手間門口看了眼。
她呆滯的盯著他。
他兀自低笑一聲,無視了她,繼續解開袖口。
姜沅也不知道接下來要幹什麼,她站在那裡,有種無處遁形的窘迫感。
陸席城來到她面前,盯著她看了片刻,「你準備站多久?」
姜沅眨了眨眼睛,「你要去做什麼?」
「洗澡,要一起?」
姜沅雖然腦子不清醒,但不至於聽不懂話,她紅著臉搖頭,「不一起。」
「知道我是誰嗎?」
姜沅歪著頭,試探性地說,「陸南?」
「不對……」她像是自言自語,伸出手摸到男人的胸膛,順著他的胸膛向上,摸到他的臉。
她也不可能憑手就能摸出對方是誰,畢竟,她沒摸過陸南的臉。
她的手被抓住,頭頂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哪裡不對?」
「不知道……」
她又湊近他胸膛聞了聞,很熟悉的味道,可是想不起來。
「聞出來了?」
姜沅還是搖頭,她無力地倒在對方身上,「陸南,對不起。」
陸席城垂眸注視著她,「對不起什麼?」
「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我不是個好女人……」她說著,悲從中來,眼淚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洇入男人的襯衣中。
「你該好好清醒一下。」
忽地,身體騰空,姜沅驚呼一聲,下意識的摟住男人的脖子。
陸席城抱著她進了洗手間,將她放在浴缸里,擰開花灑,冰涼的冷水從頭灑了下來。
姜沅被嚇了一跳,掙扎著從浴缸里站起來,身上沒力氣,加上浴缸太滑,她站起來又坐了下去。
水花淅淅瀝瀝的落在她身上,沖亂了她的頭髮,打濕了她的裙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渾身濕透,頭頂的水才停下來。
她像落湯雞一樣,瑟縮在浴缸里。
「清醒了?」
姜沅順著聲音望去,看不見,但是男人離她很近。
「你……」
「我是誰?」
姜沅腦子清醒了一下,就是因為清醒了,聽到這道聲音才更加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