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眠不顧嚴羽行的勸阻,瘋了一樣朝著火海衝過去,嘴裡撕心裂肺的呼喊著。
「小糰子,你別過去了!誰也不知道阮薇那個瘋子到底放了幾處炸彈……」
「可是……可是顧聞洲還在裡面呀!」
阮眠在嚴羽行的懷裡用力掙扎著,突然,她的身子一顫,
「你剛才叫我什麼?」
她的指頭不可置信的指著嚴羽行,「你是……雪狼?」
嚴羽行點了點頭,十分爽快的給出了答案。「對,我是雪狼。」
只短短兩句對話之間,阮眠已經恢復了理智。從嚴羽行的懷中掙脫出來。
「謝謝你救我出來,但是顧聞洲……還在裡面。」
阮眠的眼睛一紅,聲音哽咽。
當她再次起身,朝著火海走去的時候,嚴羽行便不再阻止了。
這就像是一場儀式,一個女人面對心愛男人死亡現場的發泄儀式,每一個舉動,都表達著阮眠對顧聞洲深不可測的愛意。
嚴羽行有一種錯覺,仿佛眼前這個悲壯的世界裡面只屬於阮眠和葬身火海的顧聞洲兩個人,而他,只是一個無法參與其中的旁觀者而已。
張韜帶著手下匆匆趕來,阮眠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張韜的手腕,
「張韜,顧聞洲在那個房間裡面,他沒有出來,你快去救他,快去救他呀!」
張韜被爆炸聲吸引過來,本以為自家總裁命大,可是聽到阮眠的話,心裡那點兒僅存的希望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夫人,您節哀吧。」
他默默的垂下眸子,沖天火光將他的半邊側臉映的通紅。
「不,我不信!」
距離火海最近的地方,奮力奔跑良久的阮眠終於無力的跪倒在地,眼中的淚水已然如同泉涌。
「顧聞洲!你出來呀!」
她用自己全部的力氣嘶吼著,呼喊著。
發出的每一聲,都顯的無比悽厲。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這個禍害,怎麼可以比我死的還早?」
「你知不知道,我們之間還有好多誤會沒有解開。我還有好多好多話都沒來得及跟你說?」
「我為你準備了所有的生日禮物,從出生一直到現在,所有的生日禮物,你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呢。如果你不要的話,我就把它們都丟大海里,讓你永遠都看不到了……」
阮眠看著眼前的火光愈燒愈烈,嘴裡不斷地呢喃著,可是心底已然絕望。
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腹中的孩子會永遠失去他的父親。
顧聞洲他,竟然會死!
然而,阮眠沒有看到的是,火海周圍,一個高大的身影緩緩走出,已經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的身後。
「是嗎?那可真是可惜了……」
男人的聲音沙啞,仿佛有砂礫在喉嚨里磨著一般。
聽著言語間的玩味笑意,阮眠卻眼前一亮。
「顧聞洲!」
她仿佛觸電般的轉過身去,看到那個滿身血痕的男人,身體先於意識動了起來,一下子撲到對方懷裡。
「顧聞洲,你沒死真好,我、我以為你死了……」
瞧著如此關心自己的阮眠,顧聞洲的心都被暖化了。剛剛經歷過爆炸的他,費力抬起大掌,輕輕放在她的發頂。
「嗯,你沒死,我也沒死。」
許是見到了活生生的阮眠,支撐著顧聞洲死裡逃生的信念頓時消失不見。
他的雙眼一閉,整個人都陷入了黑暗。
顧聞洲是在醫院裡面醒來的。
醒來的時候,秦芳正雙眼通紅的守在床邊。
顧聞洲虛弱的咳嗽兩聲,安慰母親兩句,卻又不禁看了眼周圍。
病房空空蕩蕩,他的心仿佛也跟著空了一塊。
記憶回到昏迷之前,他第一次見到那樣關心自己的阮眠。
她的情緒激烈到,他以為她是喜歡著自己的。
可是現在……
所以,一切都是他因為身體太過虛弱而產生的幻想嗎?
突然,病房的門被人打開,阮眠帶著林青精心準備的早餐走了進來。
秦芳抹抹眼淚,不等兩人開口,便自發走出病房,將空間留給險些陰陽相隔的兩個人。
阮眠也不阻攔,逕自將保溫飯盒打開,一一拿出裡面清淡又有營養的雞湯。
「林阿姨說,你這種情況需要溫補,所以我只帶了雞湯過來……」
她的嘴邊碎碎念,小手卻動作麻利的盛出一碗雞湯來,坐到顧聞洲的床邊。
「阮眠。」
顧聞洲剛要開口,卻被阮眠打斷,
「你身體還很虛弱,讓我餵你吧。」
她的動作是那麼的自然,仿佛兩人之間相處的氛圍,就該是這樣。
仿佛,她一直都是這般賢淑的模樣。
這樣的阮眠,顧聞洲根本無法拒絕。
一碗雞湯很快見了底,顧聞洲拒絕了阮眠再盛一碗的動作,剛要開口,
「顧聞洲,你別說話,讓我說。你只需要點頭或者搖頭就好。」
顧聞洲微微合上眸子,表示默許。
「你和阮薇……是因為你誤會當年救了你的人是她,對嗎?」
顧聞洲點頭。
阮眠雙眼微紅。
「你和江美妮……是因為你想弄清楚她身後的秘密,對嗎?」
顧聞洲合上雙眼,表示默認。
阮眠眼眶盈著水光,深吸一口氣,
「還有,高速公路車禍那天,你也派人去保護我回家了,對嗎?」
顧聞洲偏過頭去。
可阮眠卻不肯放過他。
「你說話啊?」
她強行扳過他的頭,卻發現對方已經是淚流滿面,她的眼淚也再止不住了。
不知道是誰先動作,一片沉默之中,兩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阮眠的耳邊傳來顧聞洲哽咽的聲音,她將自己的臉深埋進他的懷中,瘋狂搖頭。
「不用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突然,她自他的懷中抬起水眸,兩人四目相對。
「顧聞洲,有句話其實我一直想對你說……」
「我愛你。」
顧聞洲仿佛觸電一般,握緊了她的手腕,
「你、你說什麼?你不是喜歡……」
阮眠眼角含淚,唇邊卻漾開一抹燦爛的笑,
「你誤會我和二哥了。我們是在學小提琴的時候認識的,他,一直都是我的朋友。」
顧聞洲後知後覺,
「所以這麼長時間,都是我在亂吃飛醋?」
「你以為?」
阮眠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顧聞洲卻歡天喜地。
阮眠從未將顧硯欽放在心裡,自然也不會知道對方的心情。
他顧聞洲當然不會幫顧硯欽捅破這層窗戶紙。
「那我們還離婚嗎?」
「你說呢?」
阮眠板著臉說道。
顧聞洲立馬會意,神情溫柔的看著她,卻無比急切的將手貼上阮眠的小腹,
「快讓我摸摸,這才幾天不見,他就長這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