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熟睡且毫無防備的側顏,宴無枝微勾薄唇,難得露出幾分歡顏。
師姐,你可知,我耳聰目明的很呢…
方才,她說…
燭火跳動,隱隱綽綽的倒映這兩抹身影,一坐一臥。
人人都道,修道清苦,需得嘗百苦,歷千帆,方能修成大道。
而宴無枝自不必修那長生之道,雖身在這靈氣充沛的鳳岐山上,卻也不能習得半點術法。不過他也不在意,只要能與師姐日日在這夕輝峰上作伴,便以足矣。
然事事往往不盡如人意。
比如,孟知秋有好友若干,待門下一眾子弟也是極好,極照顧的。除卻這些便也罷了。
這四門裡,還有不少與之交好的道友。
譬如那藥仙谷的陸沐、凌雲宗的君無塵,天玄門的鈡玉離、鈡莫白兄妹。
師姐生性和善,又是極護短之人,朋友廣結天下,哪怕是出去歷練一趟,都能撿一些貓貓狗狗又或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小靈獸回來。
她的身邊,朋友那麼多,而他…至始至終,只有師姐一人而已。
而她的那些摯友們,皆是修道之人,壽數悠長,而他雖因著魔道骨血,壽元比一般人要長上一些,但若不修行,遲早也會油盡燈枯,到時候…他便不能再留在師姐身邊。🍟♣ ❻❾𝕊𝕙𝓊𝓧.C𝓞м ♝☮
每每想至此,宴無枝心中便隱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師姐為護下他,沒少受掌門師尊的責罰,他可不能再給師姐惹事了。
這日,天玄門的鈡玉籬踏劍而來,破了夕輝峰的結界,直逼此處小院,而此刻孟知秋正在庭院中教宴無枝下棋,也好打發打發時間。
卻忽而感到凌冽殺氣襲來,隨即抬手一彈,指尖黑玉棋子破空而出,與那鈡玉籬的長刀撞在一處,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而後只見鈡玉籬身子在空中旋轉三百六十度,一個翻身便穩穩落在了地面,再舉刀逼來,孟知秋手中瞬間便幻化出一柄長劍,兩人在庭院中你來我往,竟交起手來。
宴無枝漆黑的雙眸中閃過一抹不喜,但卻很快便被掩了下去,轉身去沏了壺茶水來。
並不是什麼上等茶葉,反正孟知秋嗜酒,並不喜好茶水,而那鈡玉籬就是個粗人,整天只知道打打殺殺,與孟知秋交手切磋已是常事,他也不會品茶,往往如牛飲一般,解渴便行。
待宴無枝將茶盞擺齊之後,才見得那兩人各自收了手。
只聽得那鈡玉籬「哈哈…」大笑數聲,「又未能傷你分毫,不過這次你也沒能傷到我!」
鈡玉籬跟孟知秋可以說是從小打到大,各自不服對方,可偏偏都占不到對方什麼好。😲♞ ❻➈şнù𝐗.Ćᗝ𝓶 ✋♖
堪堪算是打個平手。
但自孟知秋突破了築基期,又閉關修煉多時,再交手時,鈡玉籬明顯感覺到境界不同。
而孟知秋每次與他的切磋中,其實也沒怎麼手下留情,她知道,若是手下留情了,那才是對鈡玉籬的不尊重。
微微彎了彎嘴角,勾唇淺笑,她緩緩揚起手中一塊破布,淺笑道。
「承讓了。」
鈡玉籬一愣,連忙低頭看去,果然只見自己道袍一角已然殘缺,怎不是孟知秋手裡的那一塊呢!
當即便一陣氣惱,但這惱怒也只是一時,而後便大步走到了石桌邊坐下。
端了茶杯,一頓狂飲,果然,便是白水也嘗不出什麼味來。
「好吧,這次便算是我輸了,不過也沒事,總有一日,我會贏了你。」
孟知秋渾不在意,淺淺一笑,道。
「那鈡師弟,你可要加油噢。」
「誰是你師弟啊,我才不是,你得喚我師兄,師兄可明白?」
「手下拜見,待贏了我,我再喚你師兄也不遲。」
說著,孟知秋將杯中茶水飲盡,微微皺眉,抬眸瞧了沉默不語的宴無枝一眼。
她的這番話可把鈡玉籬給氣的齜牙咧嘴,鈡玉籬乃天玄門首席大弟子,竟被孟知秋這一黃毛小丫頭欺負至此!
罷了罷了,自小也沒少被她欺負,也習慣了!
兩人不管是切磋還是鬥嘴,向來是互不相讓的,也只有這位鈡玉籬,才讓師姐顯露出於對待旁人的不同。
所以,宴無枝很是不喜鈡玉籬這傢伙!
給他喝餿水還差不多!
鈡玉籬鬥嘴都鬥不過孟知秋,便乾脆轉移了話題,偏眸便瞧到了垂首而立的宴無枝,輕笑一聲,道。
「唉,你這院裡何時多了一個小道童?你自小便事事一人來處理,怎得長大了反要人來伺候了?」
本是隨意的一句話,誰知孟知秋卻忽然變了臉色,一臉正經的說道。
「他不是道童,他是我師弟。」
「師弟?他?我怎從未見過此人?是玉清仙君新收的徒兒麼?也不是啊,這麼多年來,玉清仙君只收過你這麼一個徒弟,且也說過,除你之外,不會再受旁人了,怎麼會…而且,瞧這小子,剛入練氣期吧?資質未免也太差了一些。」
鈡玉籬心直口快,當著孟知秋的面更是毫無遮攔,一股腦的將心中所想全都說了出來。
只見宴無枝雙眸中閃過一抹受傷的情緒,叫孟知秋瞧的真切。
隨即便低聲道。
「資質不好又如何?既是我鳳岐山的人,便是我孟知秋的師弟,鈡玉籬,你是又想打架麼?」
「唔,打就打啊,怕你不成?」
「哼,你方才在我手中敗了,難道你是想再求一敗?」
孟知秋說著,手中便已多了一把銀色小短劍,周身氣壓全開,竟壓的那鈡玉籬有些承受不住。
靠,只是玩笑而已,這孟知秋那根神經搭錯了,竟這般想要動手麼?
瞧著並不是在開玩笑,想來又是她那護短的性子使然,容不得旁人說一句自家弟子不好。
得得得,既知道孟知秋這性子,便也不與她多計較,忙說道。
「不打了,不打了,我吃茶,只吃茶,其他不說了,可否?」
孟知秋冷哼一聲,這才收回威壓。
卻一口茶水還未飲盡,又聽得那傢伙說道。
「咦…不對,他這身氣息很不對勁,他、難道就是那個魔道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