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岳文豪的斥責,孟知秋才輕哼一聲,未在多言。
雖左右都是她的師弟,但宴無枝身份特殊,又無半點術法。人嘛,總是會對弱者諸多同情一些。
宴無枝那明明很高大修長的身形,比孟知秋都要高出了幾分,此刻卻頗有些倔強委屈的樣子,偏還要對著孟知秋咧嘴一笑,像一隻搖尾乞憐,博取主人喜歡的大狗子。
孟知秋沒忍住抬手在他的腦袋上輕輕摸了摸。
只見宴無枝那雙黑白分明的雙眸里瞬間便亮如星辰。似乎,只要是孟知秋稍稍安慰他一下,他便足矣。
實則,在宴無枝心裡,旁人喜歡他與否,都與他無關,他在意的,只有師姐一個。
岳文豪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劍眉微皺,眼底那抹厭惡一閃而逝,任誰都沒有發現!
「師妹,我們此刻進村?」
「留下三位師弟在此處布陣以防守,其餘師弟,隨我與大師兄進村。」
「是。」 ✾✾❂✷
眾人抱拳應道,很快一行人便進得村莊。
本雖算不上富饒,但也不至於門可羅雀。
岳文豪看了身邊的一位師弟,那師弟微微點頭,而後便快速上前敲了一門,揚聲道。💜♢ 6➈𝕊ᕼǗא.𝔠Øм 🍭✌
「此屋可有人?我們乃鳳岐修士,此番前來是助大家捉拿妖孽,保大家平安的。」
那屋舍卻並無人應,弟子不解,而後又去敲了旁邊的門,說的是同樣的話,卻依舊沒人開門。
孟知秋不禁與岳文豪互視一眼,道。
「難不成都走了?」
「應該不會,這裡是他們的家園,任誰也不會拋棄自己家園而獨自逃亡的。」
「師兄師姐,想來是出事之後,人人自危,才緊閉大門足不出戶。」
一旁的元溪也敲了兩個門,皆無應答。
孟知秋卻微微搖了搖頭,說道。
「不是,若只是閉門不出,那我等說出是鳳岐修士之時,他們便該出來了。」
畢竟,是村民上信,求請鳳岐派人來查看解決!
正想著,忽而身側的宴無枝拉了拉她的袖子,將孟知秋的思緒拉回,她偏頭看去,說道。
「師弟莫怕。」
誰知她話音剛落,便見宴無枝抬手指了個方向,她微微一愣,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方向火光沖天,竟是著火了!
「走,去看看!」
話音落,她便御風而起…
不遠處,村祠之前,樹枝燃燒成火焰,而在那火架之上,竟綁著一個活生生的女人!
那女人只著尋常粗布麻衣,披頭散髮,看不清模樣,只是此刻狼狽至極。
而圍觀的眾多村民,非但沒有一個人上前搭救,反而個個囔囔著。
「燒死她!燒死這個妖孽!燒死她!」
忽然,只見一道身影從天而降,「刷刷…」數聲,人尚且未落,手中劍氣便已將那束縛著人的繩索砍斷,而後她竟隻身入火海,將那已然昏迷了的女子救出。
孟知秋帶著人,一個鷂子翻身便穩穩的落在了地上,將昏迷的女子交給隨後趕到了眾鳳岐子弟。
那些村民便是再沒見識,也認得鳳岐山的修士袍。
年紀最長的村長拄著拐杖走了出來。
他本也是一個修士,只是姿質不佳,未突破過練氣三層,壽命只比尋常人稍稍長一些,身子也相對康健一些。
「是鳳岐修士,是鳳岐修士,我們有救了,我們有救了…」
凡人對修士大多是禮敬的,所以此刻見著這麼些個鳳岐修士,村民心中皆是一陣歡喜雀躍。
孟知秋卻指著眼前種種,問道。
「只是不知,諸位這又是什麼意思?」
「修士不知,這女子乃是妖孽!我們村子裡的這些個事保不准就是她弄出來的!燒死她最好!」
忽而,一個身材粗胖,臉盤子都快比銅鏡還大的中年婦女跳了出來,指著那被元溪攬在懷裡,尚且昏迷著的女子。
宴無枝雖聽慣了「妖孽」「賊子」之言,但那都是從鳳岐山上的弟子口中吐出,沒想到,這些凡人,竟也是張口「妖孽」閉口「禍患」。
什麼是妖孽,什麼又是禍患?這些從來都是如何定義的?
殺人者、害人者為害、為禍,為妖、為孽!
可他宴無枝,生來從未塗炭生靈,為何就是禍害了?
從未行惡,便已為惡?
而這些人,男女老少,老弱婦孺皆有,卻要將這一女子活活燒死,可也是惡?
不,他們只會覺得自己是正義之士!
只因,他們人多勢眾,只因,他們打著「為民除害」的旗子,便放肆的為所欲為!
宴無枝那墨色瞳孔中氤氳著深深怒火,袖中拳頭緊握。
興許是感受到宴無枝氣息的變化,孟知秋伸手拉了他一下,而後說道。
「竟不知,這一婦人有如此大本事?你們請我們鳳岐修士來是捉拿妖孽的,既如此,那這事便交給我們處理吧,有誰可與我們說說,近來都發生了些什麼?而這女子又做了什麼?讓你們篤定她便是那妖孽?」
「她怎不是妖孽了?也就三兩年前吧,這女人順著上流河岸漂過來的,被鐵牛那傻小子給撿了回去。嘖嘖嘖,鐵牛那傻小子,憨的很,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竟給他撿回去當媳婦了,誰信?這不,沒兩年,鐵牛一家便接連慘死!先是鐵牛那可憐的瞎眼老娘,也不知怎得,便死在了那河邊了,死的時候,臉朝下,那手啊,緊緊握成了拳頭,老人家常說,這是中了邪了。」
說話的還是那位胖婦人,神神叨叨的,但總歸是提供出了些線索。
也聽得出,這胖婦人甚至是整個村子裡的人,都對那鐵牛有些不屑,怕是個憨憨傻傻,再老實不過的老實人。
而一個老實人卻能娶上一個漂亮媳婦,怎不叫男子嫉恨,女子妒忌?那胖婦人雖未言明,但語氣中已然帶了幾分妒忌嫌惡之意。
孟知秋眼波一轉,靈動的雙眸環視了在場眾人一圈,各人表情,各有不同。
「師姐,她身上沒有血氣煞氣。」
既沒血氣也沒煞氣,便證明,此女手中未沾染鮮血,也不是妖孽之身。
呵…看來,這壽安村的事,比她想像中的還要複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