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倒是有個小姐,正值芳華,與城裡王家公子早有婚約,也因著這事一直沒敢舉辦親事,這拖著都有些日子了。
在這風口浪尖上,孟知秋頂替了吳家大小姐,而宴無枝則替了王家的少爺。
為了保險起見,從前一個晚上便由孟知秋在那喜房裡。
吳家小姐是個溫柔婉約的,見著人都是靦腆害羞的樣子。
大婚前一天晚上,她看著孟知秋著了一襲紅色褻衣,微杵娥眉,孟知秋手一襲青絲披散在身後,手裡拎著酒葫蘆,微屈腿兒,對著她微微招了招手。
「她們說,你是修士。」
吳家小姐坐到孟知秋身旁,一雙清瑩的眸子看著她,帶了幾分好奇,而後試探的伸手摸了摸孟知秋,嘀咕一聲「似乎也沒什麼不同。」
孟知秋輕笑出聲,手指在吳小姐腦門輕敲,道。
「是沒什麼區別,同為肉體凡胎。」
「那、那你不怕麼?」
吳小姐微瞪著雙眸,驚愕的瞧著孟知秋,卻見她微微搖了搖頭,道。
「怕什麼?早就習慣了,何來懼怕。」
再者,不過就是一個妖物,收了便是,她還未將其放在眼裡,便不覺有什麼可怕之處。😝🍬 6❾ѕнⓊⓍ.ⓒỖм ✎♩
吳家小姐瞪大了眼兒,乾脆脫了鞋襪,上了床榻纏著孟知秋與她講了許多她之前聽都沒聽過的故事。
而與此同時,王家別苑,宴無枝的心情是掩不住的好,嘴角微微上揚,雙手負在身後,站在一輪圓月之下,漆黑雙眸里如星辰般閃耀。
身後傳來腳步聲,不必回頭,只觀其氣息,便知是誰。
「鈡師兄。」
「喲,你小子耳朵可真是靈的,怎麼,明日大婚,今兒便睡不著了?」
相較於孟知秋那邊的輕鬆,只當是一場任務,這邊的宴無枝確實歡喜更甚,他可不是只將這一場婚禮當成任務而已。
薄唇微揚,想到這場婚事還算是鈡玉籬促成的,對鈡玉籬的態度不免便好了許多。
「只是為了捉拿那妖孽演的一場戲罷了…」
「嗤…口是心非的傢伙。」
鈡玉籬輕嗤一聲,一下子便躥到旁邊的石桌上,半蹲下了身子,也不知從哪裡摸出的酒葫蘆,仰頭飲酒,而後呼出一口濁氣,道。
「孟知秋是一心向道的,我不管你對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心態,歡喜也好,崇敬也罷,你需知,她將會有無盡壽數,她的肩頭上還將挑起鳳岐山未來大業,而你,若有一天成為她的絆腳石,成為她心頭的軟肋,到那時候,你卻沒有自保之能,那我,可不會手軟。」
到那時候,他也許會殺了宴無枝,若他還停留在現在的道行,也只比常人稍強一些,到時候,生老病死,各自凋零,卻耽了孟知秋的大道,若真有那一日,他必會殺了他!這個惡人,便讓他來做!
說完,他便不再多言,跳下石桌,只讓宴無枝自個琢磨去吧。
翌日,王、吳兩府紅綢高掛,喜氣洋洋,因著許久城裡許久沒有辦喜事的,又都好奇王、吳兩家怎這般大膽,倒是來了不少人,擠滿了廳堂。
孟知秋穿上了大紅鳳冠霞帔,任由喜婆和丫鬟替她蓋上了大紅繡鴛鴦的蓋頭,後又有序不亂的去準備了其他。
不多時,外面傳來「噼啪」爆竹之聲,想來應該是迎親的隊伍到了。
「吉時已到,新郎的花轎就要到了,姑娘咱們可以準備起身拜別了。」
喜婆說著便與鈡莫白一同將孟知秋攙扶了起來。
大紅的蓋頭遮住了她的視線,成親,還真是第一次,真是稀奇,微擰著手指,手心都冒出了汗兒,為何這般緊張?
呔,有什麼好緊張的,又不是真的嫁娶,只是一個做個旁人看的儀式罷了。
宴無枝一路招搖過市,幾乎是領著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的穿過了大半個城鎮,一襲大紅喜服,面前掛著一個大大的紅花,騎在馬背上,說不出的俊朗,叫人移不開視線。
當花橋在吳府前落下時,便有小廝來報了,喜婆子說著喜話,連忙與鈡莫白一同將她攙扶著出了房門,蓋著蓋頭,她什麼都看不見,聽覺卻格外靈敏。
有腳步聲在她面前停下,她似乎看到了紅色繡雲紋靴子,是新郎官,唔…她的小師弟宴無枝啊。
宴無枝那雙溫柔的眼神,由始至終都粘在孟知秋的身上。
接過猛知秋的手,喉結翻滾,紅唇微動,忍不住喚了一聲「師姐…」,感覺到孟知秋的手指微微一捏,似乎在回應他,眸中是掩不住的雀躍,將她送入了花轎之中。
恍恍惚惚間,她好像還沒有跟「父母」拜別呢…
花轎搖搖晃晃的繞了不大的小城鎮一圈,抬入了王府府邸。
她被牽著跨了火盆,拜了天地,而後送入了洞房。
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她都有些迷糊,按部就班,卻只像一個提線木偶,一步一個指令的照著做。
而在宴無枝的心裡,這場婚禮,就是為他與師姐而舉辦的。
鳳冠霞帔,八抬大轎,明媒正娶,拜了高堂,燒了婚書,上稟天聽,他們的名字,便刻在了三生石上。
此生此世,不離不棄。
這樣熱熱鬧鬧的大操大辦,就不怕那妖孽得不到消息。
「師姐,你在緊張?」
布置喜慶而雅致的婚房裡,宴無枝牽著她的手,扶著她在床榻邊坐下,靠在她耳邊低聲問道。
一聲輕笑自蓋頭後傳出,道。
「我倒是怕那妖孽不來,白白玩了這一場把戲。」
「師姐覺得這只是一場把戲?」
漂亮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失落,在師姐眼中,這一切,便只是一場把戲麼?
罷了,他與師姐計較這些做什麼呢。
紅唇又揚,軟聲道。
「若那妖孽來,岳師兄和鈡師兄已在周圍布下天羅地網,她跑不掉的。」
「恩,我知曉,你道行尚淺,若遇著,切莫硬拼,外面還有賓客,你作為新郎,總要出去應付的,讓鈡玉籬與你一塊兒,莫要著了那妖孽的道兒。」
聽得此話,宴無枝忍不住雀躍幾分,尤其是那「新郎」二字,真真是悅耳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