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漸漸西垂,晚霞映照著長水河的碧波,宛如一面鏡子上抹了幾道彩色。😾♗ 🍟♟
遠方的田野之中,農婦牽著孩子,走在道路之中。
鄰村的屋舍煙囪炊煙裊裊。
趙柔娘抱膝坐在家門口的門檻上,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盯著遠方的馳道。
「小叔叔現在在那裡?」她心中不由得的想起了今日早間離家外出的小叔叔。
他吃飯了嗎?吃飽了嗎?
他還好嗎?
他……有沒有想自己呢?
想到這裡,趙柔娘就感覺自己的小臉,滾燙滾燙的,心如鹿撞。
但是……
她還是忍不住的思念著……
她雖然年紀小,不懂情愛,但卻知道,小叔叔是自己的親人,也是自己與阿姊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親人了。
所以……
「小叔叔一定不會有事的……」她緊緊的握著小手,對著上蒼禱告:「太一在上,八主顯聖,民女趙柔娘誠心祈求:保佑叔叔張毅平安歸來……」
上次小叔叔臥病在床,藥石無靈的時候,她便是這樣,向著上蒼禱告。
太一果然顯聖,讓小叔叔康復了。
這一次,太一神和八主也一定能庇佑小叔叔,逢凶化吉,遇難成祥的!
一定!
「呦!這不是二郎家的童養媳嗎?」就在這時,一個輕佻的女聲在趙柔娘耳邊響起。
趙柔娘抬起頭,看著對方,臉上立刻流露出厭惡的神色。
那是一個大約二十來歲的婦人,穿著一件鵝黃色的素絹襦裙,長長的裙子,拖在地上,由兩個下仆托著,臉上溢滿著得意之色。♔💋 ➅9𝐒ĤǗ𝐱.ᑕ𝐨м 💘💥
趙柔娘認得她!
她是鄰亭的王氏,她的娘家則就在甲亭,是甲亭之中另外一戶與張家相當的地主。
張王兩家,從上一代開始就有著積怨。
據說當初,小叔叔的父親在長水校尉大營當差的時候,曾經壞了王家的好事。
加之兩家同在一亭,彼此都相互爭奪水源、佃戶,矛盾日漸積累。
本來,張氏因為對待佃戶客氣、寬裕,而且又有著長水校尉的庇護,王家也不敢太過過分。
然而,當姐夫病故後,一切都變了。
王家越發咄咄逼人,不僅僅多次惡意搶占本屬於張家的田埂、秸稈和乾草。
阿姊屢次與之理論,反被王家的人辱罵,說阿姊不詳……阿姊常常被他們氣哭!
更可恨的是這個女人!
自從她兩年前嫁到了鄰亭的豪商鄧家做了鄧家的細君後,仗著夫家的財富,這個女人趾高氣昂,多次故意來張家門口炫耀、顯擺。
前不久,小叔叔病重後,這個女人惡毒的僱人在門口唱輓歌。
要不是太一保佑,小叔叔逢凶化吉的話……
總之,趙柔娘對於這個女人,半分好感也沒有!
見到這個女人,趙柔娘立刻就跟受驚的小兔子一樣,跑進門內,將門關起來。
那女人卻根本不肯放過她。
「你叫柔娘是吧……」
「長的可真是水靈呢……」她微微笑著,猶如蛇蠍一般:「這張家啊,是要垮了,等這張二郎死了,你們姐妹,恐怕就要無依無靠,甚至被收入官衙,貶為舂奴啦……」
女人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捉摸與難以估量的生物。
她們有時候可以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就可以恨透了別人。
鄧王氏現在的心情,無比的愉快。
不僅僅是因為自己娘家的死敵,將要徹底絕後。
更因為,這對自從到了甲亭,就徹底搶走了她風頭的姐妹花,將要淪落到一個悲慘至極的命運之中!
尤其是她姐姐,當初嫁到張家,整個甲亭的男人,眼珠子都掉下來了,都說是仙女!
但現在呢?
她丈夫的朋友告訴他,這張家得罪了長安城的一個無比尊貴的大人物的子侄,怕是立刻就要化為齏粉了!
那個朋友,可是以消息靈通著稱!
只要一想到這裡,鄧王氏就笑得花枝亂顫,臉上的胭脂都快要掉下來了,讓人看了猶如鬼魅!
「你亂說!」趙柔娘躲在門內大聲反駁。
「亂說不亂說,可由不得你呦……」鄧王氏嘻嘻笑著,她現在無比的暢快,無比的舒服。
這是復仇的快感!
趙柔娘死死的靠著門背,拼命的搖頭:「你亂說!」
「亂說?」鄧王氏呵呵笑著:「等你們姐妹進了少府,或者到了花街柳巷,就知道我是不是亂說了……呵呵呵呵……」
就在她狂笑不已之際,遠方的馳道上,一騎南來。
一輛馬車緊隨其後。
夕陽下,一個英武偉岸的少年郎,身騎一匹棕色的神俊寶馬,疾馳而來。
那匹寶馬,讓鄧王氏忍不住的咽了一下口水。
她可不是不識貨的!
作為賈人之妻,她曾經隨自己的丈夫,前往茂陵去參加茂陵大賈袁廣漢的宴會。
在宴會之中,袁廣漢曾經向賓客誇耀他新得的一匹寶馬。
據說,那匹寶馬,乃是天馬苑所出,是無價寶馬。
然而,與這匹馬相比,袁廣漢的那匹寶馬,就不值一提了。
更要命的是——那個馬上的少年郎,她認得!
就是自己娘家的死對頭,這甲亭張家的二郎!
他怎麼有這樣的寶馬?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寶馬?他如何配有這樣的寶馬?
鄧王氏感覺自己都要瘋了。
………………………………
張越自然很遠就看到了自己家門的情況。
他的視力,現在好的可怕!
裸眼視力,幾乎有5.0以上,不需要什麼瞄準鏡,他也可以成為神槍手!
這是空間額外附贈的好處。
自從他昨夜回溯了《史記》《漢書》的部分內容後,他就發現,自己的視力變成bug了。
而門口的這個妖艷女子,他在村亭口就已經看到了,他知道,這個毒婦必定又是來自家炫耀、顯擺、刺激柔娘與嫂嫂。
「滾開!」張越策馬而來,如同閃電一般,奔馳到家門口,翻身下馬,他握著劍柄冷冷的注釋著那個臉上塗抹著胭脂,嘴上擦著紅的都快跟鬼故事裡的艷鬼一樣的口紅的女人:「我叫你滾開!聽到沒有?」
鄧王氏肺都要氣炸了!
她指著張越,手指都快顫慄起來。
自從她嫁到了鄧家以後,整個長水鄉,已經沒有人敢與她這麼說話了。
因為她的丈夫,乃是鄧家的直系。
雖然不是嫡子,但那也是鄧家的人!
鄧家乃關中豪商,訾產幾近千萬之巨!
家主甚至可以在長安城的列侯家裡位列上賓!
這個張家的小子,怎麼敢這樣對自己說話?
但下一瞬,鄧王氏的所有囂張與跋扈,如潮水般褪去。
因為,她看到了一輛馬車。
一輛懸掛著官府標記的馬車。
趕車之人,她也認得。
她雖然只遠遠的見過對方一面,但她絕對不會認錯!
那次,她隨自己的丈夫以及鄧家的家主去長安城的東市看貨,路遇此人。
鄧王氏至今記得,那位原本在鄧家至高無上,說一不二的家主,立刻帶著全家,恭恭敬敬的來到此人面前請安問號,那神色,哪像什麼關中豪商,訾產千萬的大賈啊!
分明就是一個卑微的奴僕在給他的主人請安。
然而,現在,那個讓鄧家家主也恭敬不已,小心謹慎的大人物,卻如奴僕一般,趕著馬車,跟在這張家二郎身後。
更要命的是,這趕車的人,下了馬車,連看都沒有看自己一眼,反而是小心翼翼的,如同向主子請示一般,對那張家二郎拱手作揖,柔聲細語的問道:「張公子,這就是仙宅?」
得到後者肯定後,這人立刻就對著身後的幾個青衣小廝吩咐起來:「快將公子的書冊搬下來,都小心點,這可都是寶貝……」
「諾!」
鄧王氏感覺自己不是自己瘋掉了,就一定是這個世界壞掉了!
這張家的二郎,到底做了什麼?
竟然……變得……如此的……恐怖?
在她眼裡,原本簡陋的張宅,一下子就變得深不可測了。
更要命的是……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面對這樣的變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