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瀾聽陸翌然這樣說話,一直緊著的心卻是稍稍鬆了松。
這熟悉的語氣,這熟悉的嘲諷。
嗯,好事。
安瀾想到這裡,卻驟然被自己腦中的念頭給逗笑了:「噗嗤……」
陸翌然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安瀾的臉上,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好笑?」
「不,不好笑。」說著不好笑,可是聲音中卻還是帶著顯而易見的笑意:「不過,陸總這裡雖然不是收容所,可是,陸總不是已經和我簽訂了那個合同了嗎?」
「合同是陸總提出來的,是陸總想方設法地設計我讓我簽下的。現在既然合同已經簽了,那陸總,也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買一送二,陸總,這買賣是你賺了。」
安瀾越發得寸進尺:「反正不管陸總同意不同意,這件事情,就這麼決定了?」
算計他?
陸翌然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倒是新鮮了。
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樣跟他說話。
「陸總,這書房裡面好黑啊,燈在哪兒啊?把燈打開吧,我有點怕黑。」
陸翌然哼笑了一聲:「怕閃電怕打雷怕黑,你還有什麼不怕的?就是不怕我是吧?」
聲音雖然已經恢復正常,可是手卻仍舊緊緊拽著安瀾的手,不讓她離開。
「陸總一個大活人,有什麼好怕的?」
「是嗎?可是,你說著怕那些東西的時候,是不是應該,裝也要裝的像一點呢?」
安瀾眼珠子轉了轉:「怎麼裝?這怎麼是裝呢?我明明就是真的害怕。」
害怕是什麼樣子的?
安瀾只假意顫抖著身子朝著陸翌然靠近了一些,幾乎依偎在了陸翌然的腿旁。
陸翌然伸手捏住了安瀾的下巴,臉猛然湊近,聲音低啞:「很好,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原本,不想要這樣做的,是你,自己闖進來的。」
「你可千萬……別後悔。畢竟,我給過你機會的。」
正在這時候,門外卻驟然響起了腳步聲,陸翌然和安瀾尚未反應過來,門卻驟然被撞了開來:「陸總,你沒事吧?我回來了,我還帶了醫生……」
吳文杰將門打開,便急忙摸索著牆上的開關,將燈打了開來。
書房中驟然大亮,照出了書房中的情形。
「……」吳文杰定定地看著兩人的姿勢,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啊,抱歉,我以為出了什麼事,既然沒事,那我就不多打擾了,你們繼續。」
「……」
「……」
陸翌然只覺著額上青筋跳得十分歡快:「站住。」
陸翌然深吸了一口氣:「進來吧,讓醫生也進來。」
吳文杰愣了愣:「陸爺,還要用藥?」
說著,眉頭就皺了起來:「可是……」
陸翌然鬆開了握著安瀾的手,安瀾也連忙站起了身來。
「讓醫生給我檢查檢查,不用藥。」
吳文杰點了點頭:「是。」
醫生進了門,開始給陸翌然檢查。
安瀾自覺自己這時候不應該再在這裡待著了,便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書房。
吳文杰見狀,也跟在了安瀾身後。
「今天的事情,麻煩安總了。」
安瀾腳步微微頓了頓:「本來我不想多問,但是既然吳特助專門出來了,那我就索性也直接問了。之前吳特助給我發消息的時候,應該是已經離開了?」
「吳特助既然知道,陸總不能夠一個人呆在一起,卻還是走了,似乎是篤定,我應該和陸總呆在一起?」
吳文杰聽安瀾這麼問,神情亦是正了正,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問著:「陸總沒有開口讓你留下?」
「沒有。」安瀾觀察著吳文杰的反應,一個猜想在安瀾心中逐漸成型,安瀾抬起手來,飛快地將項鍊和耳釘上隱藏的開關給關上了,才道:「所以,這件事情,與陸總讓我簽訂那份包養協議有關?」
「陸總會想方設法地讓我簽下那個合同,是因為這件事?」
吳文杰沒有料到安瀾這麼快就察覺到了端倪,沉默了片刻,才道:「安總既然已經簽下那合同,想必也已經看過,裡面有一份保密協議,接下來我說的話,希望安總按照保密協議的條款執行。」
吳文杰頓了頓:「陸總因為某些原因,有一定程度的……躁鬱症,在某些特定的場景之下,或者是遇到一些事情的時候,容易發作。」
「每當這時候,就會變得緊張,狂躁,易怒。且,嚴重的時候,會出現呼吸急促,頭暈頭疼,甚至呼吸驟停昏迷不醒的情況。」
安瀾皺了皺眉,先前看陸翌然的反應,她倒是隱隱約約猜到了一些,只是不知道,竟然會這麼嚴重罷了。
呼吸急促,頭暈頭疼,甚至呼吸驟停昏迷不醒的情況……
「這種情況一旦出現,對身體的傷害就比較大。加上……」吳文杰眼神暗沉:「加上陸總身份特殊的原因,陸總並不希望,有人知道這些事情。」
「所以,這些年,陸總一直用藥控制著。」
「但是是藥三分毒,這藥,對陸總的身體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損害,醫生的建議,是停藥。」
「數年前,曾經有過,在陸總發病的時候,一個人的出現讓陸總平復下來的情況,所以我們一直在找那個人,只是一直沒有找到。」
「此前,在溫云云和葉景陽的訂婚儀式上,其實陸總已經有了發病的徵兆,突然不太好,所以陸總要了休息室在裡面休息。後來安總你突然出現,和陸總有了一些接觸,之後,陸總的情況就變好了起來。」
安瀾聽吳文杰這麼說,頓時明白了過來。
「所以,陸翌然要我簽下那份包養合同,並非是真的,需要我跟他發生點什麼。只是想要用我……當做他的藥,在他發病的時候,幫他平復?」
吳文杰只看了一眼,沒有作聲。
安瀾卻將吳文杰的沉默當做了默認:「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陸翌然大可直接將這件事情告訴我啊,為什麼,卻沒有說?」
吳文杰眼神複雜,卻仍舊沒有說話。
「是因為他自尊心比較強?」
安瀾越來越覺得自己的猜想十有八九是正確的,只低下頭整了整衣裳:「好,我知道了。下一次,我會注意的。」
「這裡還需要我嗎?」
吳文杰朝著書房裡面看了一眼,搖了搖頭。
「那好,那我先回去看看輕語去。」
吳文杰看著安瀾進了不遠處的客臥門,才又轉身進了書房:「陸總,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將你讓我告訴安小姐的話告訴她了。可是為什麼……」
陸翌然卻只掀了掀眼皮子,抬起了頭來,眸光深沉:「賣慘這種事情,需要技巧,就讓安瀾以為,我找她,是這個原因好了。」
「先引她上鉤,等她徹徹底底的離不開我。如果太早讓她知道真相,恐怕,會嚇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