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朱七牛,見他神色鄭重,不似作偽,終於鬆了一口氣:「好,好啊,有此一言,此生無憾。」
「不是還有第二個問題嗎?」朱七牛問道。
「那個已經不重要了。」
「皇兄還是一起問了吧,別搞神秘了。」
「哈,那我就問了,你讓解縉帶人到深山老林里幹什麼去了?這都二十多年了,他們怎麼還沒被你調出來?」
「皇兄你說這個啊,你沒讓你的錦衣衛去探查一番嗎?」
「那邊防守太嚴密,蚊子都飛不進去,何況是錦衣衛?」
「說的也是。」
朱七牛掏出手帕替朱棣擦了擦嘴角無意識流出來的口水,接著便一五一十的跟朱棣講起了當初先帝親征澳洲後自己的一些擔心和謀劃。
朱棣大吃一驚:「隔著千里都能通話的東西?世上真有這種奇觀嗎?那不是跟順風耳一樣?」
「順風耳?好名字啊,當初太宗文皇帝給望遠鏡改名千里眼,如今你又給電話改名順風耳,你們兄弟兩個還真是投機。」
朱棣笑了笑:「這麼說來,你覺得我能跟皇兄相提並論嗎?」
「單論功績來說,你比他略差一些,但論及人生傳奇的話,你明顯更勝一籌。
太宗文皇帝就像是氣運之子似得,一出生就站在了大明頂尖,即太宗高皇帝的腦門之上。
而你嘛,起初跟一般的藩王比也強不到哪兒去,卻能逆襲為帝,建立不世功勳,寫話本和看話本的人都最愛你這種人了。」
朱棣老懷安慰的點了點頭:「那就好,那就好啊,朕還真怕自己比皇兄遜色太多,跌了份。不過這也要感謝你啊,七牛皇弟……。」
「嗯?」
「你還年輕,而高熾身體不好,我死之後,你別偷懶了,多幫幫他,拜託……你了。」
一聲話罷,一代傳奇皇帝朱棣合上了雙眼,就此駕崩。
……
朱七牛這一生送走了太多人,親自操辦的喪禮也超過十場了,包括前面四位皇帝、馬太后、沐英等等。
按理說他早該習慣甚至麻木。
他也早就預料到了朱棣的死期。
但真開始給這位大帝操持喪禮、送其下葬時,朱七牛還是不免淚目,好幾晚都沒睡好。
喪禮結束後,太子朱高熾合法繼位,就像是當年他的皇兄朱雄英一樣。
他繼位後,並沒有引起朱高煦和朱高燧兩兄弟的嫉妒和任何行動。
實在是他們早早就被老爺子給安排妥當了,半點當皇帝的可能都沒有。
更別提朱高熾麾下文臣武將無數,還有一個搖扇子的朱秉文在一旁保駕護航,朱高煦和朱高燧就是再自視甚高,也知道自己半點希望都沒有。
新皇繼位後,最該操心的事務自然是先帝的廟號和諡號。
經過一段時間的討論,宣德皇帝朱棣的諡號定為了憲天崇道英明神聖欽文昭武寬仁純孝章皇帝,廟號則是成宗,史書記載為成宗章皇帝,或宣德皇帝。
兩代皇帝的交接,對於百官乃至百姓來說一點磕絆都沒有,唯一難受的就是先帝沒了。
其它的……還是老樣子。
畢竟先帝在時說是皇帝,更像是一個征北大將軍,不是在這裡犁地,就是在那裡滅國,回京後的幾年政務也有相當一部分是太子在處理,用的那些人也多是太子的心腹。
說白了,新皇那時候根本就是常務副皇帝,如今成了皇帝,乾的還是一樣的事兒,不存在朝令夕改、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狀況。
大家本以為會這樣安安穩穩的再過個一二十年,最起碼也能過十年吧?畢竟太宗文皇帝和高宗武皇帝就都當了十年皇帝,雖然遺憾,但時間也不算短。
結果……這個在位記錄直接被朱高熾給拉到了讓人可憐遺憾的地步。
繼位後僅僅八個月,才剛改元不到五個月,深受廣大百姓喜歡的新皇朱高熾便一病不起,眼看著就要去追隨他老爹的腳步了。
滿朝文武無不驚慌哀嘆。
這時候,朱七牛又一次被請進了皇宮。
依舊是熟悉的宮殿,依舊是熟悉的床榻,依舊是熟悉的龍袍,床榻上穿龍袍的人卻從太祖高皇帝換成了成宗章皇帝、又換成了當今正統皇帝朱高熾。
看著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好友兼君主,朱七牛心中不免嘆息。
當一個處心積慮的反派,感覺可真不好受啊!
唯一慶幸的是,他的病跟太宗文皇帝、高宗武皇帝那時一樣,不是人力能解決的病,否則若是自己能治療卻眼睜睜看著他死,那也……太不是人了。
「皇叔你來了。」朱高熾朝著朱七牛伸出了手。
朱七牛握住了皇帝的胖手手:「嗯,我來了,皇上你有何話要交代?」
「我死之後,皇叔你可就是七朝元老了。」
「這樣的名頭,我想沒有一個臣子願意要的。」
「哈,皇叔還是這麼幽默。可惜我天不假年,以後都沒時間再聆聽皇叔教誨,和皇叔一起談詩論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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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說完,朱高熾忽然重重咳嗽了一聲,臉龐呈現出了不正常的紅。
不等朱七牛說話,朱高熾重重握著朱七牛的手說道:「皇叔,自父皇登基以來,二十多年了,你都不曾真正管事過,父皇駕崩以前讓你幫我,你也沒有真的聽話,我知道你是想避嫌,不想惹人猜忌,晚節不保,可如今時不我待,你真的要出山了。」
朱七牛問道:「這是為何啊?瞻基也這麼大了,英明神武之象漸露,有高宗武皇帝和成宗章皇帝之風,你不需要這麼擔心吧?」
「我並非擔心太子當不好這個皇帝,而是擔心我死之後,我那二弟三弟會不服他這個小子,起兵反叛。
雖然他們相較於武將如雲的大明朝廷來說無異於螳臂當車,可戰端一啟,必然死傷無數,拖累發展,這是你我所不願意看見的。
所以還請皇叔出面坐鎮,不需要太長,三五年即可,到時候瞻基坐穩了皇位,二弟三弟也磨平了心氣,那就好辦多了。」
「你家老二老三可不是善茬兒,你就這麼確定他們能怕我?」
「他們怕你是自然的,卻也感激你。」
「哦?」
「當年皇叔初到北平,我一時性急,把襁褓中的老三扔了出去,是你接住了他,救了他一命,這事兒他長大聽人說了後,一直銘記於心,只是羞於表達罷了。只要有你在,他不敢亂來,沒了老三,老二獨木難支,想做什麼都做不成的。」
「原來如此。」
看著皇帝期待的眼神,朱七牛縱然再不想樹大招風,也不得不點了點頭:「好,你放心,我會看著辦的。」
朱高熾欣慰一笑,又衝著一旁的朱瞻基招了招手。
朱七牛知道他們父子有話要說,便退了出去。
過了片刻,朱瞻基紅著眼眶走了出來。
「父皇……駕崩了!」
朱七牛:ε\u003d(′ο`*)))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