鈺王殿下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
兀地道:「王妃,既然你要借本王的銀子,你可否告知本王,你要五百兩做什麼?」
蘇沉鳶覺得這個事兒,應該也是瞞不住,對方要是有心,查一下就會知道,於是她說道:「妾身這是為了製藥,妾身最近看了不少醫書,對行醫還挺感興趣的!」
南城登時就沒忍住,譏誚地說道:「王妃,行醫可不是兒戲,您隨便看幾本書就製藥,您是想害死誰?」
蘇沉鳶看了他一眼。
接著撥了一下自己的指甲,輕嗤了一聲:「那好啊,以後你要是受傷了,瀕死了,最好不要來求我。」
其他的地方,她忍讓一下,做小伏低,她是沒什麼感覺的,畢竟這是古代嘛,入鄉隨俗。但是質疑她的醫術,她是萬萬不能容忍的。
雖然前世她大多數的時間,都放在醫藥科研上,只是偶爾做臨床。
但是預約她看診的人,可是為了這個偶爾的名額,搶到頭破血流。
這小子說啥玩意兒呢?
算了,自己穿越了,現在是古代,他不知道那個醫學界,常常能讓閻王都低下頭顱的蘇悅,也不稀奇。
然。
這倒是第一回,容子墨從她身上看見了一股子傲氣,那是因為充滿了底氣,於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睥睨,尋常人就是模仿,也仿不出十之一二。
這令他眸中再次掠過深思。
南城冷笑了一聲,嘲諷道:「王妃您放心,屬下要是真的有那一天,就是隨便在路邊找個小乞丐,為屬下診脈,也不會求到王妃的跟前!」
這個時候的南城,根本就沒想到,自己日後會有臉都被打爛的一天。
鈺王殿下聽到此處,警告了一句:「南城。」
南城噤聲,但看蘇沉鳶的眼神,還是寫滿了不服氣。
接著。
容子墨盯著蘇沉鳶,慢聲道:「王妃,本王希望你記住兩件事。」
蘇沉鳶:「王爺請說!」
感覺這人不像是要找自己算帳的,所以蘇沉鳶的態度,還比較配合。
容子墨:「第一,今日起,帳房的銀子你想要,可以隨便取,本王會讓人吩咐下去。
至於你拿錢,是製藥還是買首飾,本王都不會過問,但你不得再如這次一般,讓本王聽到,有關於本王,任何不利的流言蜚語。」
蘇沉鳶聽了,還有些意外:「可以啊,不過王爺,你說的是真的?」
這麼大方?
南城和北野也對視了一眼,心裡十分不滿。
看蘇沉鳶一臉疑惑,鈺王殿下緩聲道:「王妃不必誤會,本王並非對你有意。本王只是不希望,外人嘲諷本王,連自己的王妃都養不起。」
蘇沉鳶:「哦……」
原來是大男子主義作祟,挺好的,希望這個「我有錢,你隨便花,別特麼讓人看不起我」的優點,對方可以多多保持。
接著她問道:「那王爺,第二呢?」
容子墨:「第二,本王是不是要納妾,是不是要與你和離,本王說了算,不勞王妃你費心。」
他有一種預感,自己要是不說這話,以面前這個女人,這兩日的種種表現,哪天他回到府上,家裡多了一群鶯鶯燕燕,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王妃是有權為王爺納妾的。
蘇沉鳶:「好的。」
說到底估計還是大男子主義在作祟,翻譯過來就是:咱們要不要離婚,你說了不算,本王說了才算!不過為什麼還要防備自己給他納妾呢?
難道他其實是……斷袖?
看著她的眼珠子亂轉,鈺王殿下確定,她肯定是又想到一些奇怪的地方了。
他沉著臉,補充道:「本王要什么女人,本王會自己選。王妃能聽懂麼?」
蘇沉鳶:「懂了!妾身懂了!」
哦,誤會了。
可是……
就這?!
她還以為,對方是要怎麼嚇唬自己一下,卻沒想到竟是重重拿起,輕輕放下。
蘇沉鳶想了想,覺得對方對自己確實很寬容,這都令她產生了一種這人簡直人美心善的感覺,於是她說道:「那殿下,妾身也說兩件事!」
容子墨沒出聲,等著她的下文。
蘇沉鳶:「第一,妾身借了五百兩,既然說了會還,便一定會還。第二,王爺對妾身如此寬容,妾身心中十分感激,所以……」
南城和北野眼皮一跳。
都很擔心接下來,蘇沉鳶要說出:希望以身相許之類的臭不要臉的話!
沒想到,蘇沉鳶一本正經地接著說道:「所以王爺以後,要是不幸生病了,中毒了,儘管來找妾身,妾身一定讓王爺藥到病除!」
容子墨:「……」
這是在咒他嗎?
作為一個頂尖的大夫,蘇沉鳶覺得,人一定要珍惜生命,有命在才是一切的根本,她願意許給容子墨保命的承諾,這就是自己最大的報答。
話說完之後,她福身道:「妾身告退。」
話說完,發現自己的手,又放反了方向,於是蹩腳地改回來,草草再次福身之後,轉身大步出去了。
屋子裡頭詭異地沉默了一會兒。
南城沒忍住說道:「殿下,您對王妃如此寬容,王妃卻說,讓您以後生病中毒了去找她,讓她這個隨便看了幾本醫書,就要拿五百兩銀子買藥材亂製藥的人給您開藥,她這不是……這不是……恩斷義絕嗎?」
北野當即就照著他的頭來了一巴掌:「讓你多讀書!這是恩將仇報!」
南城抓頭,乾笑:「對,恩將仇報!」
北野心中也很是不解,看著自家主子道:「殿下,王妃去帳房騙錢,您還原諒她?甚至還說出,咱們府上的銀子,她可以隨便用?這……萬一她出去買一條街……」
容子墨淡淡地道:「她只取了五百兩買藥材,而不是要萬兩黃金,並多次強調是借,這證明,她並不是想占本王便宜的人。
既是如此,斷也不會胡亂揮霍。
再說了,不論如何,她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即便再不願意娶她,可她在外頭言行舉止,都關乎本王的臉面,她買一條街怎麼了?本王買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