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牌塵埃落定,又經過錦衣衛這一出,各懷心事的眾人都匆匆散了。
百里緋月讓千絕把浮屠閣特製的專屬醫牌拿了一塊給凌嫣然。
「凌五小姐,晚些時候自會有人去府上替夫人瞧病。」
凌嫣然一刻都不想多待,洵哥哥自從聽到凌婧那賤人沒死。不,從看到凌婧那賤人的髮簪後,臉色就很不對勁,這半天都沉默不發一言。
「洵哥哥……我們走吧……」
上官洵又看向百里緋月,動了動唇,終究沒問出什麼。
百里緋月坐下喝了一口茶,從裡屋走出一個和千絕一樣,一身白衣的冷麵美貌女子。
「梵音姐姐,晚些時候,你去凌府。」
「少主不自己去?」梵音有點意外。
「呵,現在去,李氏那張要死不活的臉有什麼好看的?」她自己下的藥,她能不清楚?「你控制著藥量給李氏解毒,三天後要可以下床。」
梵音看了她一眼,恭敬道,「明白了少主。」
浮屠閣鬧得這麼聲勢浩大,暗中注目的人不少。
不過,無論哪方人馬,翌日都駭然發現,浮屠閣一如既往,三月一次的開閣之後,再度閣門緊閉,人去樓空,神龍首尾不見!
夜。
星子零落,偶爾能聽到幾聲野獸的嚎叫,和風貼著地面吹過草地的聲音。
幽藍的夜空掛著一輪明亮的圓月,月下,氤氳著霧氣的溫泉里,女子別樣曼妙婀娜的身子若隱若現。
「少主。」梵音無聲無息的出現。
百里緋月雙臂懶洋洋的搭在溫泉岩壁上,舒服的哼了一聲,「嗯……梵音姐姐你說。」
也是回京這一年,她採藥發現,這座山上不止有非常難找的幾種藥草,還有這麼一處天然的藥溫泉。
她現在的體質來說,常泡泡實在大有益處。
「屬下給李氏用藥後,走時她已經醒了,能坐起來喝粥。凌五小姐現在,讓人到處在打探浮屠閣和『凌三小姐』的消息。」
「那個人呢?」百里緋月閉著眼睛問了一句。
「剛剛收到消息,那人行程提前了,比我們預計的早,明日午時左右就能進京。」
聽到這裡,百里緋月嗤笑了一聲,「看來,『凌三小姐』也得提前一天回府了。」
梵音沉默。
少主越來越可怕,手段越來越像尊主。
將軍府李氏重病,不過是少主自己埋下的一根線。李氏的病就是少主讓人下藥動的手,少主的醫毒之術乃尊主親授,普天之下沒幾個人能出其左右。
少主這一年在京都,冒著槍打出頭鳥的風險,把浮屠閣神醫幾個字的名頭打響得人盡皆知。
就是為了重回將軍府引路。
凌五小姐來求醫,少主甚至算準了她的每一步計劃,順水推舟光明正大就達到了目的……
梵音不敢多想,只牢牢記住,自己聽命行事即可。
「等我回凌府後,梵音姐姐你和千絕離開京都。浮屠閣經此一遭,知名度已足夠。你們在留在京都,會有危險。」
想了想,又補充,「撤的時候記得小心錦衣衛的眼線,那些人鼻子比狗都靈。」
之前和蕭然,算是交易性質,已兩清。
錦衣衛是把雙刃快刀,好用是好用,稍有不慎,也容易傷及自身。
梵音走後,百里緋月又泡了一會兒,就在昏昏欲睡時,一陣刀劍撞擊聲響起。
「好厲害的小娃娃!居然能傷我們兄弟到這種程度!」
另一人開口,「也就如此了。到底乳臭未乾!」又淫笑道,「僱主可說了,怎麼慘怎麼弄。我什麼人都玩過,還沒玩過四五歲的小娃娃。」
「別誤了事!」
「師兄你就是太小心了。你看看他,倒在地上半天沒動彈一下了。一個屁大點的娃兒,還能翻天不成?」
地上的小身影一聲不吭咬著唇瓣,面具下的小臉一片冷然。
他果然是個廢物麼?
所以,那個人才不喜歡他?
小手緊緊握著差不多和自己身高一樣長的寒劍,就算他死在這裡,也不會有人知道,不會有人心疼吧?
他是個沒人要,沒人喜歡的娃娃!
他面目冷冷的由著臉上的面具被人摘掉,意料之中聽到噁心的吸氣聲。
拿開他面具的黑衣人看清地上娃娃小臉那刻,可恥的骨頭都酥了。
他實在沒想到,一個小孩能美到如此程度。
更控制不住的是,他看一個孩子,一眼,全身的血就往下身某一處竄。
他近乎痴迷的蹲下去,就要去碰小孩的臉。
隨後的另一個黑衣人發現時,還沒來得及提醒和阻止,一聲慘叫響起。
地上赫然多了一截血淋淋的手掌!
那小娃娃一劍斷了人家手掌,靠著劍的支撐,緩緩站起小身子。
漂亮臉蛋已經看不清原本模樣,沾灑上了一大片砍斷黑衣人手掌飆出來的血。
「小孽畜!找死!」
小娃娃不言不語,若不是小嘴兒嘴角有鮮紅的血淌下來,仿佛一尊沒活氣的詭異紙娃娃。
兩個黑衣人不敢再輕敵,雷霆萬鈞的力道沖小娃娃席捲過來。
小娃娃已是強弩之末,幾個來回,小身子搖晃了幾下,終於倒了下去。
他以為自己會倒在冰冷的劍鋒里,卻沒料到,倒在了溫暖柔軟的懷裡。
那溫暖奇異的讓他有片刻怔然和貪戀。
腦子裡意識一片模糊,迷糊中,只隱約看見眼前的人一襲紅衣,就徹底暈了過去。
與此同時,那兩個黑衣人驚恐的發現自己全身癱軟,拿劍的力氣都沒了,別說拿劍,站都站不穩,撲通撲通兩聲,摔倒在地上如爛泥。
「你是誰!」
「我是誰?」百里緋月似笑非笑,「浮屠閣神醫聽過沒?」
那兩人瑟瑟發抖,他們當然聽過,可只聽說此人醫術高明,誰知此人用毒才是最恐怖的!
身體越來越奇怪,好像要化掉一樣,兩人恐慌的求饒,「神醫,神醫饒命!神醫,我們兄弟二人也只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混口飯吃。只要神醫放了我們,日後做牛做馬……」
「行了,閉嘴吧。我也是很挑的,不是什麼東西都能給我做牛做馬。」冷笑了聲,「看了我真面目,你們以為還能活?」
主要是這兩個東西太噁心了,替人殺人確實也只是混口飯吃。可殺便殺,無冤無仇,一個男人居然要姦殺一個奶娃娃,這實在觸犯了她底線!
她懶得和他們多說,手指一彈,兩粒藥丸分別入了二人的口。
嗤嗤嗤,兩股青煙撲起。
那兩人叫都叫不出來,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成了兩攤血水。
實在很噁心,百里緋月抱起地上的小娃娃,又回到了溫泉邊。
外傷不重,麻煩的是肋骨斷了幾根,有內傷。
手腳麻利的正骨,餵藥,包紮。
弄好了見他臉上血跡斑斑,打濕了手帕準備給他擦臉,剛碰到他臉,一隻小手猛地抓住她的手,小娃娃微弱的睜開了些眼睛,就那麼直直的看著她。
百里緋月也算見過脾氣古怪的小孩,想了一下,撇撇唇,「我只是要給你擦擦臉,以為我稀罕摸你看你啊?」
對方還是不放手,百里緋月無語,這小屁孩兒!
「行行行,不擦不擦。我把你面具拿來給你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