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嫣然這一說,立刻有人想起一件事。
「說起來,嫣然姐姐,將軍夫人貴體可好些了?」
「多謝關心,娘已經能進食,下地走走了。娘若不好,我也不能安心來這裡參加春獵會呀。」有些欣慰的笑了一下,「這真得感謝浮屠閣的神醫並非浪得虛名。」
立刻有人七嘴八舌感嘆起來。
將軍夫人病重成什麼樣子,她們中不少人隨母親去探望時都見過,那可是整個御醫院的御醫都無可奈何的啊!
「浮屠閣神醫竟真有如此神奇……」
一貴公子嗤笑道,「醫術神奇,個性也夠神奇的。你們是不知道,三天前凌五小姐求醫,那神醫態度有多惡劣,我可是親眼見到的……也虧是凌五小姐善良脾氣好,不和那神醫計較。否則,那神醫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一介白衣,也別想在京都混下去。」
「對了,這位就是凌三小姐吧?你的命是那神醫救的,你和他在一起時間又長。那神醫平時對誰都是那麼狂傲不給面子的性子嗎?」貴公子自來熟的好奇的問。
這一圈只有百里緋月一個他不認識的人,又見先前上官洵喊她凌三小姐,想必就是了。
百里緋月淡淡瞥了他一眼,「我和你不熟。無可奉告。」
她沒必要和這些人逢場作戲。
那邊上官洵心底有些黯然,果真是阿婧的性子。
貴公子碰了滿鼻子灰,自認為一個男人不和一個女人計較。
訕訕的轉移話題,「總之,我是不想求在那浮屠閣神醫門口去的。哎呀,走走走,不是春獵會麼,我們一群老爺們坐在這裡坐享其成算怎麼回事。打獵去!」
強行拉起幾個同伴,策馬往樹林深處去。
這貴公子的話,聽在別人耳里,就起了其他心思。
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
就她們這一堆人里,就有兩個家人正在生病的。
其中一人的眼睛,時不時就往百里緋月身上瞟。
真是!
她怎麼沒第一時間想到這茬呢!
凌嫣然去浮屠閣求醫的事,這兩天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也聽說了五年前凌府那位三小姐遇到山賊被神醫所救之事……
先前看到這凌三小姐,只顧著去想她是不是被山賊糟蹋過,居然沒想到,她,應該可以找到那神秘的浮屠閣神醫!
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她之前怎麼就避開了呢!應該主動靠近她坐!
好在現在也不晚。
不動聲色換到百里緋月身邊,露出親近的笑,「凌姐姐,我叫司蕾,父親官拜都尉中郎將,說起來,我們都是將門之後呢。凌姐姐平安歸來,以後可要多走動走動啊。」
百里緋月算是明白了。
原來凌嫣然的大招在這兒。
司蕾很熱情,在旁邊渣渣不停的聊京都的八卦。美名其曰最快幫她熟悉環境。百里緋月不咸不淡的應和著。
司蕾終於說出目的,「凌姐姐,我表哥身體一直不好,到處求醫都說只能慢慢養。可一個大男人怎麼能一輩子就這樣躺在床上呢,你說對不對?凌姐姐你和浮屠閣神醫很熟吧,只要凌姐姐給牽條線,能讓我找到神醫,妹妹一定備最好的謝禮給凌姐姐!」
「抱歉,我幫不了你。」百里緋月依舊淡淡的。
「凌姐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呀!這是好事,又不是壞事。對神醫,我們也會重謝的。於他也不虧呀。凌姐姐還有什麼顧慮呢。」
「神醫有神醫的規矩,我只是他曾經的一個病人。沒權利乾澀神醫的私事。」
她百里緋月不是回京城來救死扶傷的。
何況這種明顯有所圖得理所當然的人,和凌嫣然有什麼分別?
她憑什麼幫她?
再說了,她神醫那個身份目前來說,使命基本完成了。
再用神醫的身份和這些人接觸下去,並沒有太大好處。
果然,司蕾顯然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骨子裡也沒把百里緋月這個將軍府庶女放在眼裡。
語氣有些變了,「凌姐姐是無論如何不願意幫這個忙了?」
這就搞笑了,威脅她?
百里緋月似笑非笑斜睨她,「不願。」
「凌姐姐就能保證一輩子不求人!」
「求呀,不過,」她笑了笑,「我估摸怎麼都求不到司妹妹頭上去,你放心。」
司蕾氣得俏臉通紅,「好,好得很!」又不屑笑了聲,「本來看在嫣然姐姐的面子上,我不想說這些。可凌姐姐這麼給臉不要臉,呵呵呵,不過是一個被山賊糟蹋過的,在這裡架子倒是端得高!給你幾分薄面,叫你一聲凌姐姐,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切,上一刻還在凌姐姐長凌姐姐短,一看人家不願意,話就說得這麼難聽了?」
坐在對面一直沒參與她們任何事,只管吃鹿肉的少女實在聽不過去了,嘲諷的出口。
雖是少女,腦袋上卻什麼首飾都沒戴,就一根髮帶把長發高高紮起。
衣服也是男人穿居多的青色。
那張臉倒是生得不錯,只是這打扮,怎麼看怎麼不像愛嬌愛俏的小女兒。
司蕾看過去,「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個鄉巴佬。慕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麼,誰不知道你家裡祖母病重多日藥石無醫?裝得這樣兒,是想贏得她的好感,好叫她幫你找神醫麼?」
「呸,你說個毛!老子祖母是病重,可不關這個的事!老子純屬看不慣你這不幫你就翻臉的傻/逼德行!抱打不平懂不懂?!」
「看不慣我?」司蕾被罵得尖叫,「你一個天天和死人和屍體打交道,滿身屍臭味的爛鹹魚,敢罵我?信不信我撕了你!」
「喲喲喲,來呀,來呀。瞧瞧,嘖嘖,司蕾你不就是這樣兒麼。欺弱怕強,欺軟怕硬,老子怕你才有個鬼!」
司蕾氣得跳腳,還真不能碰上去撕慕青。
嫌棄她和死人打交道晦氣。
「你簡直有病!」
慕青得意洋洋,一副老子就是有病,你有本事來咬我的欠抽模樣。
百里緋月早就注意到慕青這個與眾不同的大家小姐了。
她來京都一年,也隱約聽過這人的名字。
父親是刑部右侍郎,四年前蜀地調任到京的。
這位右侍郎,長得頗為俊雅,還是個痴情種子,府中無通房無小妾姨娘,只有一位夫人。那夫人又只生養了慕青一個。
京都人說起這位右侍郎,都是滿眼崇拜。好官,還痴情!說起這位右侍郎的女兒慕青,又是一聲嘆息。
這慕青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當,愣是喜歡和自家爹一起鑽研各種案子。
往往第一時間擠到案發現場,一個姑娘家,總是和血呀,刀呀,屍體呀打交道。性子也不和順,膽大不怕事。
聽說她膽大包天得就連當今聖上的面子都不給!
一口蜀地的方言能氣得人昏死過去!
你說愁人不愁人?
此刻百里緋月實在沒忍住,笑了聲。
老實說,她挺喜歡慕青這樣的性子,倒不是慕青出口幫了她。而是這慕青吧,說話直得一根腸子通到底,腦子膽子都有,還真有幾分合她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