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嶺,人頭攢動。
元盛、含邱、火鸞、崎逸、蒯薌各國的代表齊聚。
「今天聚到一起,多的我也就不說了,看起來天星大陸之前的大陣就要破了,接下來註定是要再起風雲了。大家在一起想想辦法吧。」沐帆恪甩了甩長袖,率先開口。
眾人沉思片刻。
人群里,走出一個身形高大,滿頭紅髮,赤須之人,大聲說道:「雖然陣法沒了,但我們之間持續了數千年的平衡不能被打破,不管將來會有什麼情況,我們同進同退就是了。」
「那萬一出現了新的勢力又當如何?赤魔子。」一位身穿戰甲,目光炯炯的中年男子緩緩問道。
赤魔子目光一轉,嗤笑一聲,白了開口之人一眼,隨即陰陽怪氣的說道:「金逸,你好歹也是金家家主,這都不懂。誰敢破壞我們定下的規矩,那就讓他知道知道何為規矩。不遵守就打,打到他遵守。」
金逸也不惱,就是輕輕的回擊道:「如果,他們的實力更強呢?你又當如何?」
赤魔子被噎的說不出話,魔族向來就是誰的拳頭大就聽誰的,他不知道該怎麼回話了。
沐帆恪看著這一切,思慮一番後,說出了他自己的想法。「諸位,先穩住目前的狀況,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不能苦心經營千年的局面就這樣被破壞了。」
印浩岳冷笑一聲,「那就是沒有說的了,各自回家做好準備便是,我印家不參與此事,諸位保重。」
不少人朝著印浩岳看了過去,這印家實力冠絕,如果此事印家不參與,那麼這份天大的好處就少了許多阻力,至少還少一家瓜分利益不是。
誰知道天星大陸以前留下了多少好東西,在這裡出現的人即使沒有參與千年前的大戰,但是能出現在這裡就證明實力。對於這一塊大肥肉,怎麼能不動心,畢竟這些年到達歸一境之後修為難以寸進的不只一兩個人。
之後,因為印家表態的原因,大家都沒有商量出個具體的對策,就各懷鬼胎的離去了。
沐帆恪,金逸,易衍三人同行。
易衍說道:「兩位天機亂了,這次是有人將陣法破壞了,白家擅長陣法,卻無一人前來,這很可疑。但是白家不會做出如此自掘墳墓之事,究竟是怎麼回事?」
金逸點點頭,「這些年我金家一直都在維護大陣,修行的路接不上,按照老祖他們臨死前傳回的消息,夢獸殺不完,如果再次遇到千年前的那玩意,憑藉現在的實力,根本沒有任何機會。」
「談論這些都沒有意義,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公開修行之法吧,不然全無抵抗之力。」沐帆恪皺著眉頭,語氣里的無奈無一不在證明他此刻的不平靜。
易衍沒有接話,但此時藏在袖袍下的雙手微微顫抖。
火鸞國,印家。
「三長老,此次之事我們當真不參與嗎?只要老祖出手,我們印家完全可以...」
「不必多說,這都是老祖的意思。」
印浩岳低頭,不敢再爭。但他的心思卻愈發活絡,老祖老了,老而不死,不死也就罷了為何一直針對他,他才是印家的家主。
印浩岳心裡越發扭曲,他的一生本該燦爛,猶如暗夜中的皓月,讓世人敬仰。他拋妻棄子換來了印家家主的位子,可是所謂的老祖,長老會都是壓在他頭頂的大山。他要搬掉這些大山,除掉這些阻礙。他是天之驕子,印家必定在他的引領下更加輝煌。
蒯薌,魔族部落。
「大長老!赤魔子求見。」
「進來吧!」一道低沉而充滿力量的聲音傳來。
赤魔子聞言,彎腰低頭緩緩走進氈房內。
正中坐著一位身披黑色長袍、頭戴骨制面罩的老祖靜坐在骨制寶座上,眼睛深邃而冰冷,好似時刻吞噬人的深淵。他就是千年前從夢獸手裡死裡逃生的魔靈子,魔族現在的老祖。
赤魔子從進帳到如今一直低著頭,深怕惹老祖不開心。
「說說吧!人族準備怎麼應對當今的局勢?」
赤魔子聽到老祖問話,懸著的心終於落下,小心翼翼地將枯骨嶺發生的一切講給魔靈子。
「哼!印家的老東西現如今反倒是要臉了,不爭?我看他是不敢爭了吧!你先下去吧,去魔窟領賞去吧!」魔靈子此刻的聲音猶如天籟,赤魔子趕忙道謝低著頭退出氈房。
赤魔子轉身奔著魔窟疾馳,遠離氈房之後深呼一口氣,擦了擦後脖梗子的冷汗,慶幸自己撿回了一條小命。他知道魔族如今人數銳減,與這位老祖脫不了干係,可是敢想卻不敢言啊!
如果今日自己那句話惹老祖不痛快,那麼今日去魔窟就不是領賞,自己估計就是別人立功後的獎賞。
夜色降至,元盛王朝昏暗的官道上,身穿紅色長衫,背負被一塊黑布遮住的東西,隱隱看著像是一口棺材,一步一步緩緩前進,每一步都顯得異常沉重。他的身影被漸落的殘陽拉的長長的,背負的棺材此刻就像是牢牢束縛著他。臉上寫滿了歲月的痕跡,眼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憊和無盡的落寞。
道路兩旁的商販正忙著收拾家當,行色匆匆。人們的目光只是落在背棺人身上片刻,就不再關注。
漸行漸遠,他的存在仿佛被人遺忘,伴隨著殘陽西落,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之中。
背棺人正是趙野,此刻他來正如他走,沒有人在意,或許有但不在此;他依舊是孤身一人,但也不是至少背後九幽玄冰棺中還有一個陷入昏睡願意嫁給他的女人。
尋著記憶里的道路,趙野來到了絕嶺山。
沐家還是記憶里的沐家,只是比他初次來時少了幾分熱鬧,比他離去時多了幾分燈火。
「請問您來找誰?」沐家的管事上前詢問,這些日子來的人太多,他守在門口迎接,以免落了沐家的禮數。
「我大哥!趙安。還請通稟一聲。」趙野微微頷首,眼裡多了一份期待,更多的是近鄉情怯。
「你是?趙野二公子。我這就去,這就去。不不不,同去同去,你大哥不知道有多想你。」管家激動不已,自家姑爺已經找尋自己的弟弟九年有餘,一直苦尋不得,今日竟然自己回來了。
管家輕輕叩門,房門打開,一個與趙安有幾分相似的少年探出腦袋,「我爹讓我出去了,福爺爺你喊一聲就是了,竟然還敲門,生分了啊!」
話音說完,從門內像條泥鰍一樣鑽出,就準備逃離此處。
「砰!」
一頭撞在趙野懷裡,栽了個跟頭。
「哎呦,對不起啊對不起,我著急了,你沒事吧?」少年摸著自己的肩膀,捂了捂摔痛的屁股,嘴裡的道歉聲就沒有停過。
趙野此時才有一個機會,仔細打量起眼前的少年。
少年劍眉星目,鼻樑挺直,唇紅齒白,俊朗的面容仿佛是上天精心雕琢的傑作。他身穿一襲青衣,身姿挺拔,透出一股英氣。眼神清澈,仿佛一汪清泉。與印象中趙安的身影慢慢重合,趙野會心地笑了笑。
少年起身,雙手作揖,躬身一拜,「小子莽撞,還請您海涵。」
趙野笑了笑,輕輕的說:「無妨。」
少年聽到聲音後起身,打量了一下趙野。「福老頭,你也不說一聲,害我栽了這麼大一跟頭,下次我下山遊玩肯定不給你帶聚賢樓的太白酒與酒釀鹹水鴨了。」
管家無奈的說:「別啊!我還沒說話呢。你就跑出來了。」
少年撓撓腦袋,仔細一想,好像是這樣的,突然,少年臉色一變,轉過身又看了趙野一眼。
雙腿彎曲,「咚」跪在趙野身前,「二叔,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