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樂綰離開之後,裴清硯站在原地,神色冷得嚇人。
明天就到一個月了,可以領離婚證了。
他手掌緊緊地攥著。
溫以從從另一頭走過來,「裴總。」
裴清硯黑眸微沉,收斂起眼中的神色,微微頷首,「溫市長。」
溫以從站在他身邊,目光看向窗外,醫院樓下人來人往,病人和家屬都行色匆匆,神色各異。
他緩緩開口,「裴總應該知道,景珩對於溫家來說意味著什麼,有人傷了他,溫家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我來只是想問一句,裴總是想和溫家為敵,還是為友?」
溫以從沒有把話說透,但裴清硯懂了。
暫時找不到證據,可溫家心裡已經有數,採取一些非常手段也未嘗不可。
豪門中,少不了這樣的事。而溫以從這樣問,無非是覺得他會包庇薛語凝。
裴清硯低笑了聲,「溫少救了我夫人,這份恩情我銘記在心。害了我夫人的人,我照樣不會放過,溫市長自便。」
得到滿意的答覆,溫以從點了點頭,「有裴總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他看著身邊這個高大卓越的年輕人,動了動唇,到底還是沒有再說什麼。
說實話,溫以從很欣賞裴清硯,他能力出眾,有魄力有才幹,這樣的年輕人放在南城都是數一數二的。
這些年,溫家和裴家能維持著表面的和諧已經很不容易了,勸人放下心結這種事,不適合他。
他也沒有立場。
當務之急,是溫景珩的身體和調查背後的兇手。
……
另一邊,沈樂綰回到溫景珩病房外看了眼,溫母在裡面守著他,他現在也需要足夠的休息,便沒有再進去打擾,先回了家,準備晚上再去看他。
沈樂綰回到家,顧桑妤已經收拾好了正準備出門。
「你回來了綰綰,我正準備去醫院找你呢。」
沈樂綰拉著她往回走,坐在沙發上,她吐出一口氣,「桑桑,師兄終於醒過來了。」
「真的嗎?那太好了!」
顧桑妤也是真心高興,這樣的結果皆大歡喜,沈樂綰也不用一直愧疚了。
沈樂綰坐下喝了口水,就回房拿出了電腦,開始進知網找論文了。
顧桑妤目瞪口呆,「綰綰,你這就要開始工作了?」
沈樂綰手指在鍵盤上敲得飛快,頭也沒抬,「不是,師兄的腿還……我問過醫生了,需要專業的團隊治療,後續也要堅持復健。我找點專業的文獻看看,了解一下相關知識。」
就算溫景珩醒來了,沒有性命之憂,但如果他的腿不能恢復,她也沒有辦法心安。
她需要學習一些專業知識,這樣以後幫著他復健的時候也不會什麼忙都幫不上。
顧桑妤見她這麼認真,也知道她心裡一直愧疚,也不再打擾她,點開手機給兩人訂餐去了。
下午的時候,沈樂綰在家做了飯,熬了湯,給顧桑妤留了一份後準備給溫景珩帶去。
顧桑妤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去,「我陪你一起去吧,也順便去探望一下溫師兄。」
沈樂綰知道她是擔心自己,也沒有再拒絕,「好。」
兩人到醫院的時候,溫景珩依舊清醒著,還坐了起來,好像收拾過了,颳了鬍子,整個人清爽精神了一些。
見到兩人來,也溫和地朝她們笑了笑。
顧桑妤看著這一幕內心衝擊很大,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從容平靜地直面死亡,好像溫和是刻在骨子裡的,無論面對什麼樣的情景都能溫柔以待。
剛剛從死神手中逃脫,腿還留下了永久性的傷害,竟然還能這樣以這樣溫和的姿態待人。
沈樂綰把熬的湯放在桌子上,一邊用碗盛出來,一邊問道,「伯父伯母呢?」
溫景珩看著她,「我讓他們先回去休息了。」
他們年紀大了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更何況他現在已經醒過來了,不用一直守著。
沈樂綰點了點頭,把湯端給溫景珩,「師兄,我燉了點湯,你喝點兒。」
溫景珩抬眸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揚起,「好。」
見狀,顧桑妤找了個藉口出去了。
溫景珩端著瓷碗喝著湯,沈樂綰低頭,發現他握著勺子的手背也有很多傷痕,都結了痂。
她動了動手指,輕聲說道,「師兄,對不起。」
溫景珩動作一頓,他抬起頭來,「怎麼又說對不起?」
沈樂綰抿了抿唇,沒說話。
溫景珩把碗放到一旁,看著她輕聲道,「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你如果天天皺著一張臉,總是覺得對不起我,那我心情不好,身體也很難恢復了。」
「師兄……」
溫景珩打斷了她,「好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不要再想了。你如果再提這件事,我真的要生氣了。」
沈樂綰看著他,也不想因為自己的情緒影響他,她彎了彎唇,開玩笑道,「師兄也會生氣呀?」
其實她還挺想知道溫景珩生起氣來是什麼樣子的,她好像從來沒有見過溫景珩動怒。
溫景珩抬手敲了敲她的額頭,「我生氣起來也是很可怕的。」
沈樂綰笑了笑,「我不信。」
溫景珩那樣的人,估計生氣起來也是溫和的,她真的想像不出他憤怒的樣子。
沈樂綰和她說了會兒話,手裡突然響了起來。
她拿出來一看,是陪老爺子打來的。
她頓了頓,看向溫景珩,「師兄,我先去接個電話。」
溫景珩點了點頭,「去吧。」
等沈樂綰出了門,溫景珩笑容漸漸收斂了起來。
他伸手握住自己的右腿,還是沒有知覺。
他手上不停地用力,手背上青筋都浮現出來了,可還是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他的腿,真的失去知覺了。
溫景珩眼底一暗,臉上有些頹敗。
他自從清醒過來後,就感覺到了自己右腿的不尋常,但為了不讓父母和沈樂綰擔心,他並沒有說。
只是私下詢問了醫生他的腿的情況。
醫生說,恢復的希望不大。
溫景珩眼底閃過一抹黯色,他難道真的要成為一個廢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