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老宅後,裴清硯讓沈樂綰先回去,他還有些事要處理。
沈樂綰點了點頭,也沒有多問,直接下了車回去,頭也沒回,也沒關心他是有什麼事。
裴清硯下頜線緊繃著,她現在是真的一點都不在意自己了。
他看著沈樂綰走遠,直到她進了門,看不到她的身影了,他才收回視線。
裴清硯坐在車裡,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寒涼的嗓音在車廂內響起。
「幫我做一份親子鑑定。」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幸災樂購的笑聲,「喲,裴總找我做親子鑑定?這可是破天荒的事啊!難不成裴總在外面惹下了風流債?人家女方帶著私生子上門了?」
裴清硯眉眼冷沉,「做,還是不做?」
「當然做了,你好不容易找我一次,保證給你辦妥。」
裴清硯垂下眼,「儘快。」
那頭笑聲更囂張了,「這麼緊張?到底是什麼誰的呀,我可更好奇了。」
裴清硯沒有理會他的調侃,「我讓人給你送過來。」
沈樂綰進門後,裴老爺子正好午休起來,他看著沈樂綰,「這麼快就回來了,那臭小子呢?」
沈樂綰彎了彎唇,「他還有事,在車裡。」
裴老爺子笑眯眯的,「既然回來了,陪爺爺去釣會兒魚。」
「好。」
湖邊,傭人早就放好了凳子和魚竿資料等一應物品。
只是,這大冬天的能釣上來魚嗎?
沈樂綰雖然心裡有疑問,但卻沒有問出來。
裴老爺子調好餌料,遞給沈樂綰一根杆,「試試?」
沈樂綰接過,「好。」
爺孫兩人坐在湖邊,裴老爺子沒有說話,沈樂綰也沒有主動開口。
裴老爺子看著平靜的湖面,緩緩開口,「綰綰,你年紀輕輕就這樣能沉得住氣,將來必有所成就。」
沈樂綰沒想到裴老爺子會突然這麼說,有些驚訝,「爺爺謬讚了。」
裴老爺子笑道,「我老爺子看人很準的,不然當初也不會相中了你做我的孫媳婦兒。」
沈樂綰不知道這話該怎麼接,她很快就不是了。
「一一那丫頭鬧騰的很,在這裡坐不滿十分鐘,整個裴家也就只有你和那臭小子能陪我在這兒安安靜靜地坐會兒了。」
「綰綰啊,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
沈樂綰著怔住,她心裡一咯噔,「爺爺,您怎麼突然這麼問?」
裴老爺子看著湖面上一圈圈的波紋,提了提杆子,餌料被咬了一半,魚卻脫鉤了。
他重新放下魚竿,這才看向沈樂綰,「才一段時間不見,丫頭你就瘦了好多,而且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沈樂綰以為自己掩飾地很好,沒想到還是被裴老爺子看出來了。
沈樂綰抿了抿唇,「只是學校有些煩心事,爺爺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裴老爺子看著她,面色和藹,眼神卻犀利,「不要騙老頭子了,是因為清硯吧?」
沈樂綰手指緊緊地握住魚竿,沒有說話。
她很想否認,但她卻發現此刻他說不出口。
裴老爺子笑了笑,「以前你看他的眼神是熾熱的,隱藏著愛意,目光總是隨隨時追隨著他。」
「而這次回來,你從來不會主動看他,反而處處避著他,是不是?」
他雖然老了,但是眼睛還沒瞎,兩個人的互動他看得一清二楚。
沈樂綰動了動唇,她沒有辦法再繼續欺騙裴老爺子,「對不起,爺爺……」
陪老爺子伸手拍了看她的肩,「傻孩子,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受委屈了吧?」
沈樂綰眼眶一熱,差點就要掉下淚來。
她搖了搖頭,「沒有。」
裴老爺子嘆息了一聲,「跟溫家那小子有關係嗎?」
沈樂綰眼底閃過一絲錯愕,「爺爺您是不是也看到新聞了?」
裴老爺子慈祥的看著她,「你只需要回答我是與不是。」
沈樂綰搖頭,回答的很乾脆,「不是。」
她和裴清硯之間的事,從來都和別人沒有關係。
就算她介意薛語凝,那也不是因為薛語凝這個人的存在,而是因為裴清硯不愛自己。因為他愛著另一個女人,在意另一個女人,沒有辦法全心全意的和她在一起。
裴老爺子笑了笑,「那就是那個臭小子的問題了。他那脾氣臭的很,給他一點苦頭吃也好。」
沈樂綰猶豫了許久,還是沒將兩人已經登記離婚的消息告訴裴老爺子,她不想在這樣團圓的日子讓裴老爺子難過,過完年再說吧。
雖然沒有下雪,但冬日的氣溫還是很低,沈樂綰轉移了話題,「爺爺,外面太冷了,您還是早點回去吧。」
裴老爺子看著微微顫動的魚竿,朗聲道,「綰綰,去幫爺爺把花圃里的玫瑰搬一盆進屋吧,要開得最盛的那一盆。」
花圃里的花都是裴老爺子細心照料的,沈樂綰不知道他這麼做的用意,也沒有多問,「好的,爺爺。」
她起身往花圃里去。
花房在老宅主廳的另一側,沈樂綰沿著彎彎曲曲的石板路穿過院子去到花房。因為隨時供著暖意,就算外面天寒地凍草木枯黃,花房裡還是一片春意盎然,花朵都開得正好。
她環視一圈,挑了一盆開的最盛的玫瑰,剛準備抱起來離開,就聽到旁邊一對男女爭執的聲音。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放不下他嗎?甚至不肯看我一眼?」
「要不是因為老爺子,你連回都不肯回!」
沈樂綰心裡一驚,這聲音,好像是裴遠庭的。
「這麼多年你還是這樣自以為是,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是江漫歌的聲音,她的嗓音冷淡,好像任何事情都激不起她情緒的波動。
裴遠庭的聲音越發激動,「這麼多年,就算你對我無情,可阿硯是無辜的,他是你的兒子,你竟然也不肯看他一眼!你真是太狠了!」
江漫歌頓了頓,「你喝多了,回去吧。」
裴遠庭聲音啞沉,「我今天偏要你說清楚!」
沈樂綰越聽越心驚,聽了幾句後意識過來她竟然撞破了公公婆婆的私事,很是不妥。這其中的親密和隱私也不是她能聽的。
她抱起花盆,放輕了腳步,想要快步離開。
剛走到花門口,就聽到了那句「溫家的人就那麼好嗎?」
她心裡一驚,下意識地靠在了一旁。
怎麼又是溫家?
她剛想再聽,身後貼上來一具溫熱的身體,熟悉的味道傳入鼻尖,她倏地瞪大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