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裴清硯的質問和不耐,沈樂綰心頭仿佛被針尖刺了一下。
她緩緩開口,「你覺得是就是吧。」
她語氣依舊溫順,裴清硯心裡莫名有些躁鬱,他語氣冷冽,
「我去哪兒,應該還輪不到你過問吧?」
沈樂綰唇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她抬眸看向他,「當然,我是沒有資格過問。」
在他眼裡,自己不過是他養的一隻金絲雀,和其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沒什麼分別。
裴清硯看著眼前這雙清凌凌的杏眼,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像是波瀾不起的湖面。
除了在床上,她總是這副乖巧溫順的模樣,溫順得,讓人討厭!
好像沒有什麼事都能激起她的情緒波動。
裴清硯眼底閃過一絲暗色,這時,病房再一次打開了。
薛語凝走了出來,她穿著寬大的病號服,弱不經風,唇色也有些白,楚楚可憐的模樣能輕而易舉地激起了男人的保護欲。
「你怎麼出來了?」
裴清硯看著她,語氣帶著幾分關心的責備。
薛語凝伸手挽上他的手臂,語氣親昵,「我聽到你們說話就出來了,應淮和遠辰你們也來啦。」
「這位是……」薛語凝目光最後才落在沈樂綰身上,帶著打量,「阿硯,這是你的朋友嗎?」
沈樂綰視線落在裴清硯的小臂處,上面挽著的那雙手,白皙修長,嬌嫩細膩,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
而她的手,因為經常搬儀器修設備掌心處已經有了老繭。
裴清硯身邊那個位置,也從來不屬於她。
沈樂綰深吸了口氣,她沒有答,而是看向了裴清硯。
她也想知道,他會怎麼說。
裴清硯薄唇微啟,嘴角帶著一絲戲謔,「朋友?你說的是哪種朋友?」
沈樂綰有些難堪,她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們只不過是床上的夥伴罷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薛小姐誤會了,我還不配當裴總的朋友。」
說完,轉身就要走,卻被裴清硯一把攥住手腕。
薛語凝不可置信地看向裴清硯,「阿硯你……」
裴清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作出這一舉動,只是看到沈樂綰雲淡風輕的模樣,心裡說不出的煩躁。
沈樂綰轉身,面不改色,「裴總還有什麼事嗎?」
裴清硯語氣不容置喙,「我讓你走了嗎?」
薛語凝指甲狠狠地陷進肉里,在這一刻,她感覺到了沈樂綰帶給她的威脅。
「阿硯,你先放開沈小姐。」
「你放開我姐!」
一個男生突然沖了出來,掰開了裴清硯的手,將沈樂綰護在身後,梗著脖子瞪著裴清硯。
沈樂綰一怔,「嘉陽,你怎麼來了?」
裴清硯看著面前這個矮自己一頭的男生,狹長的黑眸微眯,沉聲道,「你弟?」
沈樂綰怕裴清硯為難沈嘉陽,飛快地道歉,「抱歉,小孩子不懂事,請裴總不要和他計較。」
她朝裴清硯鞠了個躬,然後轉身拉著沈嘉陽就走。
這一次,裴清硯沒有攔著她。
走出幾步,沈樂綰清楚的聽到身後傳來薛語凝的勸告,「阿硯,沈小姐再怎麼說也是女孩子,你怎麼能這麼粗魯呢?」
裴清硯輕嗤了聲,「她跟你怎麼能一樣?」
她跟你怎麼能一樣?
是啊,一個是放在心尖尖上的白月光,一個是排遣寂寞的暖床工具,怎麼能相提並論呢?
沈樂綰的心像是被針細細密密的扎著,她咬著唇,壓下了鼻尖那抹酸澀。
-
走過拐角處,沈嘉陽就甩開了她的手。
沈樂綰依舊好脾氣,「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沈嘉陽一臉嫌棄,「你去拿個東西都拿那麼久,是不知道路嗎?」
「剛剛那個男人是誰?你男朋友?」
沈樂綰不想和他談論這件事,「小孩子別管這麼多。」
「我帶你和媽去吃頓飯,然後送你們回去。」
沈嘉陽語氣冷冰冰的,「不用你管。」
沈樂綰嘆了口氣,轉身看著他,「嘉陽,就算沒有血緣關係,我也是你姐。」
「以前是什麼樣,現在依舊怎麼樣。」
她把沈嘉陽按在凳子上坐下,一邊拿出從護士站那裡拿來的藥給他額角的傷口消毒一邊勸他,
「你也快成年了,別像以前那么小孩子氣,也別讓媽為你擔心。」
沈嘉陽抿著唇,不說話。
沈樂綰動作很輕,用棉簽給他清理著傷口的血漬。
沈嘉陽抬眸,看著沈樂綰認真溫柔的神色,動了動唇,「是他先罵人我才動手的。」
沈樂綰彎了彎唇,「我知道,我們小陽不是主動找事的人。」
沈嘉陽彆扭地移開了眼,「別這麼叫我,我已經長大了。」
「好。」
……
把李秋容和沈嘉陽送回去之後,沈樂綰才回了別墅。
一路上,她都想著該怎麼讓對方消氣。
沈嘉陽馬上高三了,要是這時候退學轉校,肯定會影響他高考。
只是對方,看起來有權有勢,不是那麼好相與的。
沈樂綰心裡有事,開門時也沒注意,等到她走到客廳,才發現坐在沙發上的裴清硯。
裴清硯換了一身黑色的西服,靠在沙發上,長腿隨意交疊,矜貴而散漫。
沈樂綰有些愕然,「你怎麼回來了?」
裴清硯抬眼望過來,「怎麼,這是我家,我不能回來嗎?」
沈樂綰抿唇,「我不是這個意思。」
只是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在醫院陪著他的白月光嗎?
怎麼會突然回來?
裴清硯站起身來,走到沈樂綰面前。
他很高,有一米八五,垂眼看著沈樂綰的時候總給她一股壓迫感。
「你今天,去醫院做什麼?」
沈樂綰睫羽微顫,「我沒有跟蹤你,我去醫院只是處理點其他事。」
「其他事?」裴清硯神色莫名,看了她幾秒。
沈樂綰以為他不信,解釋道,「真的,我不知道你也在。」
裴清硯伸手撫上她的眼角,動作溫柔,語氣卻薄涼淡漠,「你最好認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做些無謂的事情。」
他最討厭那些麻煩事。
沈樂綰心尖一顫,苦澀蔓延,「我知道。」
裴清硯看著她這副模樣就莫名躁鬱,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現在,取悅我。」
沈樂綰眼睫一顫,不可置信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