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調低調。」柳永春哈哈大笑。
無論華陽郡還是蘇瀾郡，郡守都並非京官，但他卻比很多久居星紀城的人都要了解朝堂上的細微變化。
「就算今年不行，但我相信用不了幾年伯府便絕對會升爵為侯府。大哥在這先祝賀小妹一家了。」
柳婉笑容燦爛，驕傲地點頭。
「那小妹就在這先收下大哥的祝福了。等以後伯府真正升爵，小妹再給大哥備上份厚厚的謝禮。」
哈哈。
柳永春笑著撫掌，「大哥兩袖清風，你嫂子總抱怨家裡窮得快揭不開鍋，禮物什麼的最喜歡了……」
開完玩笑，他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日曆，有些疑惑。
「對了，小妹怎麼這會回蘇瀾？」
寒衣節在傳統上可不是回娘家探親的日子。
況且如今的忠勇伯府無論是伯爺還是世子都在外征戰，偌大個蕭氏宗族就只有柳婉在當家。
若非必要，她應該離不開星紀城才是。
嘻嘻。
柳婉笑著解釋，「祖母身子不適，當孫女的就算再忙也該回來看望看望。」
「倒是大哥你，」她責怪道：「人都回了蘇瀾居然也不捨得回家看看。」
咳咳。
柳永春尷尬得連連咳嗽。
他不是不想回家看看，而是不方便回家。
因為雲垂無論官職大小，一向有異地為官的傳統，其原因無需贅述。
只不過也不知任寧是什麼原因，反正就破天荒地讓他回了蘇瀾當郡守。
皇命不可違，柳永春如今雖回了蘇瀾城，卻也只是抵達當天派管家回去上了柱香。
自己則自覺地與柳家保持了距離。
要不是今日柳婉上門，他都不知道家裡的情況。
唉。
「孫子真是不肖。」柳永春愧疚地朝柳家的方向鞠了個躬，「祖母沒什麼大礙吧？」
「大哥放心。」柳婉笑著搖頭。
「祖母年事已高，加上今日時節轉換，老寒腿發作了。」
「我從星紀城帶了御醫回來，結果御醫僅是讓她老人家注意保暖和補食，連醫方都沒有開。」
呼！
柳永春長出了口氣，趕緊吩咐管家帶點補品回去看望，這才作罷。
他重新望向柳婉，「那小妹你這是？」
「其實也沒什麼，」柳婉笑容不變，「既然大哥你不回家，那小妹和伯父還有爹爹只好從家過來看你了。」
說完，她看了看多寶閣上的沙漏。
「算算時間，伯父幾人應該快到了吧。」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下人的聲音。
「大人，您父親來訪，如今正在客廳等候。」
柳婉嘻嘻地站起來。
「說曹操，曹操到！走，咱們到客廳去。」
一行人轉到了客廳。
果不其然，裡面必恭必敬站了幾個人男人，正是柳氏的幾個掌柜。
「柳玉軒、柳玉樹見過伯夫人，見過郡守大人。」
柳婉笑著點頭，「都是一家人，伯父還有爹爹別客氣，快請坐。」
幾人客氣了幾句，分賓主坐下。
然而柳婉不知何時臉色變得嚴俊。
「對了，我來介紹兩位客人。」
柳永春愕然地看著柳婉身後的兩個男子。
一般說來伯夫人這樣的豪門貴婦出門，身後通常帶著大批奴僕和護衛。
剛才在花廳，他也瞄了幾眼這兩名相貌堂堂的男子，還以為是忠勇伯府的護衛來著。
結果竟然不是。
「這位是太師府四公子任洛。」柳婉手引向站在左側的年輕男子。
咳咳咳。
柳永春一怔，咳嗽幾聲後連忙從主位上站了起來。
「見過任四公子。」
「難怪我說四公子面善，原來是任郡守的兒子。」
這個任洛的父親，名叫任傑，正是任寧在太師府時名義上的父親，也是如今迷霧郡郡守。
「說來柳某在華陽郡任職時也曾經和令尊大人見過幾次面，令尊大人年輕時遊歷四方見多識廣，言行間令柳某如沐春風，深感欽佩。」
任洛懶懶地擺了擺手。
「郡守大人客氣了。這次蘇瀾之行，本該是我大堂哥來的，但他正和陛下在宮裡接待凱旋的將士，所以就派我來了。」
「我呀，就是藉機離開星紀城出來玩的，大家不用管我。」
柳永春又吃了一驚。
任洛的大堂哥，那不就是太師府的世子——任榮嗎？
然而柳婉沒待他驚完，又介紹右手邊的男子。
「這位是工部左侍郎，秦明秦大人。」
嗤。
這回柳永春直接倒吸了口涼氣。
他趕緊上前行禮，「見過秦大人。」
一般說來，六部侍郎千千萬萬，官階有高有低，從從三品到正六品都有。
而郡守乃封疆大史，特別是蘇瀾這樣的郡守，論起地位以重要性來，不知比普通的待郎官高上多少。
但秦明不一樣，那是任寧親自點名的工匠。
他更是不止一次對朝臣們說過，對於秦明提出的要求，任何人都要第一時間滿足，實在滿足不了就必需要上報，由他定奪。
因此柳永春絲毫不敢大意。
「見過秦大人、任公子。」
旁邊的柳氏家主則有些莫名其妙，但看見柳永春如此，也趕緊上前拜見。
秦明笑著擺了擺手，示意他們放輕鬆。
「本官此次來蘇瀾城，是奉了陛下的旨意，給各位介紹一架新型紡織機。」
紡織機？
柳永春和柳玉軒等人愕然地互視一眼，很快恍然。
他們柳家一直從事布業或者說紡織業，在蘇瀾郡的眾多同行里也算有一席之地。
但也就是一席之地了，算不上多麼顯眼。
如今居然驚動了陛下？
不過說來他們柳家也的確和任寧做過生意。
月余前忠勇伯府突然出手，訂了一大批布匹，據說就是給某支準備西歸的商隊籌集物資……
秦明沒有理會這些，而是拍了拍手。
沒多久，郡守府的客廳又多了一批人。
一看整齊的裝束和嚴肅神情，就知道八成來自同一部門。
為首者對其他人視若無睹，徑直走到秦明前行禮，同時送上厚厚的圖紙。
「大人，紡織機正在組裝同時織娘已經到位。」
「辛苦了。」秦明滿意地點點頭，笑道：「各位，咱們去看看陛下的最新發明。」
「這可是好東西，我親自實驗過，比現在的紡車效率要高上八到十倍，而且紡出來的紗質量也更好。」
旁邊的柳永春目光閃了閃。
他倒是知道龍椅上的主子有很多稀奇古怪但作用巨大的發明，然而卻沒想到任寧居然給自己家搞了個紡織機。
但柳玉軒和柳玉樹等人就驚得差點合不攏嘴。
陛下的發明？
陛下還會發明東西？
而且看樣子還是專門為自家搞出來的。
如果這紡織機真的能用，那是該供起來還是拿來用？
至於這紡織機的效率他們反而不是那麼在意了。
一行人神情各異，轉到了另外一個偏廳。
裡面十餘個人正忙著不停，組裝著一台紛繁複雜的器械。
正是傳說中的珍妮紡織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