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娉婷讓這兩個婢女當著小葫蘆的面行齷齪事。」趙連娍指了指那兩個婢女:「我只是請她們離開,寧王殿下覺得我的要求過分嗎?」
她抬起清凌凌地瑞鳳眸直視著朱曜儀,一張小臉冷艷桀驁,朱曜儀既然要管,那就給她個說法吧。
「那你還打了婷兒呢!」小賈氏立刻道。
她看著趙連娍不好惹的模樣心虛得很,暗暗唾了一口,趙連娍居然連這種事情都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真是夠不要臉的。
「既然已經打過了,那就算是懲罰了,你消消氣,她們母女在平南侯府多年,突然間也沒個去處。」朱曜儀語氣溫和,叫人如沐春風:「阿娍,得饒人處且饒人。
侯爺,您以為呢?」
他說著看向平南侯。
趙連娍看著朱曜儀,眼底藏著嘲諷。朱曜儀當然要留溫娉婷在府上,不然誰替他盯著她?
這個偽君子,連替溫娉婷求情找的藉口都是冠冕堂皇的,一副悲憫天人模樣,絲毫看不出禽獸本質。
上輩子,她就是被他這精湛的演技給騙過去了。
「罷了,娍兒。」平南侯被問及,自然不會反駁。
朱曜儀畢竟是寧王,他也不想讓朱曜儀下不來台。
之前,因為趙連娍不喜歡寧王,他也不看好朱曜儀。
可趙連娍有了孩子回來之後,朱曜儀仍然不離不棄的,甚至從未對趙連娍說過半句重話,慢慢的他對寧王就有所改觀了。
再加上之前他拿兵權試探過寧王,發現寧王並不在意,他就更加信了寧王對趙連娍是真心的。
在他看來,趙連娍應當找不到第二個對她、對小葫蘆這樣好的兒郎了。
他想女兒幸福,所以一直撮合二人婚事。
「溫姑娘下次可不能這樣了。」鍾氏牽過趙連娍的手,告誡溫娉婷。
她心裡也氣不過,可朱曜儀已經開口了,他們不能不給朱曜儀這個臉面。
趙連娍不曾言語,算是默認了。
從朱曜儀來,她就想到了這個結果。也罷,溫娉婷上輩子禍害了她那麼久,也不指望如此就根治了溫娉婷,經過這一次,溫娉婷總歸能消停些日子的。
「阿娍,外祖母明日過壽,我是來下帖子的。」朱曜儀含笑注視著趙連娍。
趙連娍肌膚白到耀目,新月眉,瑞鳳眸,卷翹的長睫好像勾在他心上,叫他情不自禁就出了神,直至他的目光落到那粉嫩的唇瓣上,淺淺的牙印還在,脖頸處的痕跡也在,他瞳孔猛地一縮,眼底極快地閃過一絲恨意。
「帖子前幾日便有人送來了。」趙連娍淡淡回道:「不必寧王殿下再跑一趟,實在勞神。」
她心中起了思量。
朱曜儀所說的「外祖母」並非他的親外祖母。
朱曜儀生母只是個宮女,落地便被被惠妃抱去養在膝下的,惠妃後來又生下了福王。這位外祖母就是惠妃的母親,也是康國公府的老夫人。
想起康國公府,她又想起一個仇人,那就是康國公沈朝的養子沈全璋。
康國公膝下只有幾個女兒,年近半百並無半個兒子傍身,只能收養了沒落寒門出身的沈全璋。
就是這個沈全璋,上輩子為了討好朱曜儀,無故將她大哥捉進牢獄之中,用重刑逼他承認莫須有的罪名。
平南侯府世代忠良,大哥作為嫡長子,自然有一副錚錚鐵骨,抵死不認那些自己從未做過的事,最後被活活折磨致死。
大哥如同父親母親一樣,很疼她。
上輩子她對大哥的災難無能為力,重活一次,她自然要替大哥報仇。
「送帖子是禮數。」朱曜儀臉上笑意絲毫不變,語氣甚至更柔和了:「我來和你說,是我的心意。
明日我來接你一同前去。」
他藏在袖中的拳頭死死收緊,就再忍耐趙連娍一陣子吧,等兵權到手,他一定要趙連娍生不如死!
「不必了,我隨著母親一同前去便是了。」趙連娍徑直拒絕了,沒有再給朱曜儀說話的機會:「父親,母親,我乏了,先回院子去了。」
她說罷了,出門帶著小葫蘆去了。
屋子裡,鍾氏笑著緩和氣氛:「小葫蘆還小,夜裡總愛鬧騰,娍兒她沒睡好,寧王殿下可不要同娍兒一般見識。」
任誰都能看出趙連娍是在迴避朱曜儀,屋子裡氣氛實在尷尬。她也有些忐忑,怕朱曜儀變臉怪罪。
朱曜儀爽朗一笑道:「怎會?我之前也和阿娍說過,讓她多叫奶娘照顧小葫蘆,可她就是不放心,總喜歡親力親為。」
眼下,他自然會縱著趙連娍,趙連娍哪怕說要上天,他也只會笑著遞梯子,來日方長,如今的恥辱他日必然數倍奉還。
「是呢。」鍾氏見他沒動怒,鬆了口氣,看了一眼平南侯。
平南侯會意,笑著邀請道:「前日我收到一幅畫,殿下不如隨我去書房品鑑品鑑?」
朱曜儀點頭,借著這個台階就下了。
*
「阿娘。」
小葫蘆小手勾著趙連娍的脖頸,奶聲奶氣的喚她。
「嗯?」
趙連娍看向女兒圓乎乎的小臉,眸中不由自主有了笑意。
「阿娘不要生氣呀,我也不喜歡寧王殿下。」小葫蘆抱緊她,貼著她耳朵小聲咕噥。
小小的她,已然知曉這話不能叫人聽了去。
趙連娍笑了:「今日,表姨給你看什麼了?」
小葫蘆如果看到了什麼,她還是要跟孩子說清楚的。
「阿娘,那兩個婢女好奇怪呀。」小葫蘆撲閃著鴉青長睫:「她們為什麼一直抱著親啊親?」
她很好奇,一雙清澈的眸子裡全是懵懂,眨巴眨巴地看著趙連娍。
「只是親嗎?」趙連娍問。
她要知道,小葫蘆到底看到了多少。
小葫蘆歪著小腦袋,小手戳著自己的小下巴想了想:「她們還哼哼呢,好像很痛。」
哼哼唧唧的,她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呀。
「她們這樣是不對的。」趙連娍思索著解釋:「天地陰陽,兒郎和姑娘才可以這樣親親,而且要長大了,成親之後。」
這麼說小葫蘆並沒看到多少,她頓時放了心,擰著的眉心鬆開了。思量間還是覺得溫娉婷實在可惡,早晚要將溫娉婷徹底收拾了。
小葫蘆懵懂地點點頭,黑葡萄似的眼睛忽然一亮:「我知道了,阿娘和爹爹親親,就有了我。」
之前,她纏著阿娘問她是從哪裡來的,阿娘就是這樣告訴她的。
趙連娍笑了笑:「嗯。」
「阿娘,我好想爹爹呀。」小葫蘆小腦袋枕在她肩頭,說起「爹爹」,她小臉上有了失落。
要是她一個又高又大又厲害的爹爹,就有人保護她了,再也沒有人罵她是沒有爹爹的「小野種」了。
可她的爹爹在哪裡呢?
趙連娍一時說不出話來,其實她自己還好,有小葫蘆陪伴,她並沒有想嫁人的心思。
但小葫蘆總想爹爹,有時候確實叫人心疼。
「阿娘。」小葫蘆抬起小臉,小手摩挲趙連娍脖頸上的傷痕:「欺負你的那個叔叔,他是誰呀?」
她可有自己的小心思,那個叔叔那麼厲害,要是她爹爹就好了,以後可以保護她和阿娘,再也沒有人敢欺負她和阿娘了。
趙連娍聽她問起李行馭,臉上笑容頓時消失了,她停住腳步鄭重地囑咐:「那個叔叔有瘋病,無緣無故就要拿刀子劃人的,小葫蘆下次見到他,一定要遠遠的躲開,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