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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ber毅然說完後,眾人沉寂了許久。
正在狼吞虎咽的薛立動作一頓,抬頭看向那個一直如同陪襯,未曾說過什麼的saber,最後將目光鎖定在那絕美嬌顏的晶瑩雙目之上。少女美麗的雙目中帶著堅如磐石永不動搖的決心。
拯救祖國?
是要改變歷史嘛?
薛立的神色變得有些暗淡,這樣的願望他……也曾有過。
在得知大姐一家的慘劇後,他也曾經無比的渴望過,追求過。
雖然之後經歷了許多許多,也曾被羅傑大叔他們開導過很多次,但這個念頭卻始終埋在他的心底。
因此,薛立看向saber的眼神在不知不覺中升起了一抹認同與一絲——憐惜。
也由此對於saber的經歷感到好奇。
究竟是何等悲痛的記憶,讓saber在死後成為英靈也想要改變?
氣氛的沉默讓saber感到有些疑惑。
按照saber的想法,就算她的話充滿了氣勢,但對方也不是輕易會低頭的人。就算這話很出人意料,但也是非常容易明白的話語啊。
清晰無比,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這就是她現在僅有的王者之道。無論是讚美或是反駁,都應該有人立刻提出啊。可是——沒有人說話。
一邊的薛立卻是不禁嘆了口氣,他明白另外二人因何而沉默。
因為,想要改變自己所創造的歷史這種事,無論是對於薛立,還是對於其他人來說都是無比正常的事情,但對於一個時代的王者、一個時代的領袖來說,卻也代表著這位王者的——逃避!
「——我說,騎士王,不會是我聽錯了吧。」
另一邊,rider終於打破了沉默,粗獷的臉頰上帶著冷意:「你是說要『改變命運』?也就是要顛覆歷史?」
「是的。無論是多麼難以實現的願望,只要擁有萬能的聖杯就一定能實現——」
saber驕傲地斷言道。到現在為止saber終於知道了為什麼這兩人間的氣氛會如此奇妙——場面頓時冷了下來。
「啊,saber?我想確認一下……那個不列顛毀滅應該是你那個時代的事吧,是你統治的時候,最後因你而發生的吧?」
「是的!所以我無法原諒自己。」saber點頭:「所以我很不甘心,想要改變那個結局!因為我才導致了那樣的結局……」
「哈…呵呵呵,哈哈哈哈……」
頓時,一陣譏笑由小而大。那是一種鄙夷與譏嘲同在的笑聲。而這笑聲的發出人,則是從archer口中發出的。
面對這莫大的屈辱,saber臉上充滿了怒氣。她最最珍視的東西竟然被archer嘲笑。
「……archer,有什麼好笑的。」
毫不介意saber的憤怒,吉爾伽美什邊笑邊斷斷續續地回答道:「——自稱是王——被萬民稱頌——這樣的人,居然還會『不甘心』?哈!這怎能讓人不發笑?傑作啊!saber,你才是最棒的小丑!」
笑個不停的archer身邊,rider也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悅地注視著saber。
「等等——你先等等騎士王,你難道想要否定自己創造的歷史?」
從未對理想產生過任何懷疑的saber,此刻自然也不會被他問倒。
「正是。很吃驚嗎?很可笑嗎?作為王,我為之獻身的國家卻毀滅了。我哀悼,又有什麼不對?」
回答她的是archer的又一陣爆笑。
「喂喂,你聽見了嗎rider!這個自稱騎士王的小姑娘……居然說什麼『為之獻身』!」
回答archer的是rider漸漸深沉的沉默。這對saber來說,與被嘲笑是同樣的侮辱。
「我不懂有什麼好笑的。身為王自然應該挺身而出,為本國的繁榮而努力!」
「你錯了。」
rider堅決而嚴肅地否定了她的話。
「不是王獻身,而是國家和人民將自己的一切奉獻給王。這一點你別弄錯了。」
「你說什麼——」
saber再也抑制不住怒火,她高聲喊道。
「——那不就是暴君嗎!rider,archer,你們這麼當王才是天大的錯誤!」
「確實。但我們不光是暴君,還是英雄。」
rider平靜地回答道,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所以saber,如果有王對自己治理國家的結果感到不滿意,那只能說明他是個昏君,比暴君更差勁。」
與不停嘲笑saber的archer不同,rider從根本上否定了她。saber鎖起雙眉,用鋒利的語氣反駁道:
「伊斯坎達爾,你……你所一手創建的帝國最終被分裂成了四個部分,對此真的沒有一點不甘心嗎?難道你不想重來一次,拯救國家嗎?」
「不想。」
征服王立刻回答道,他挺著胸,直視著騎士王嚴厲的目光。
「如果我的決斷以及我的臣子們導致了這樣的結果,那麼毀滅是必然的。我會哀悼,也會流淚,但我絕不後悔。」
「怎麼會……」
「更不要說企圖顛覆歷史!這種愚蠢的行為,是對我所構築時代的所有人類的侮辱!」
對於rider傲然的話語,saber否定道:
「你這樣說只是基於武者的榮耀。人民不會這麼想,他們需要的是拯救。」
「你是說他們想要王的拯救?」
rider聳了聳肩失聲笑道。
「不明白啊!這種東西有什麼意義嗎?」
「這才是王的本分!」
這回輪到saber傲然開口道:
「正確的統治、正確的秩序,這是所有臣民所期待的。」
「那你就是『正確』的奴隸嗎?」
「你要這麼說也行。為理想獻身才配做王。」
沒有一絲疑惑,年輕的騎士王點了點頭。
「人們通過王能夠了解法律和秩序。王所體現的不應該是那種會隨著王的死亡而一同消逝的東西,而是一種更為尊貴的東西。」
看著依然堅毅的saber,一邊的rider仿佛在可憐她似的搖了搖頭。
「這不是人會選擇的生存道路。」
「是的。既生為王,那就不能奢望過普通人的日子。」
為了成為完美的君主,為了成為理想的體現者,她願意捨棄身體扔掉私情。名為阿爾托莉亞的少女的人生,在她將那把劍拔出岩石的那一刻就徹底改變了。從那以後,她就成了不敗的傳說、讚歌和夢幻的代名詞。
有過痛苦,有過煩惱,但那裡面包含著勝利的榮耀。絕不改變的信念,至今支撐著她握劍的手臂。
「征服王,像你這種只顧自己的人是不會理解我的信念的。你只是個被欲望沖昏頭腦的霸王!」
saber厲聲喝道。被呵斥的rider立刻睜大了眼睛。
「沒有欲望的王還不如花瓶呢。」
rider的怒聲大喝加上他巨大的軀體,使得他讓人覺得更為可怕。
「saber,你剛才說『為理想獻身』。確實,以前的你是個清廉的聖人,聖潔到無人能及。但有誰願意期待為理想殉教?又有誰會日思夜想盼著所謂聖人,只能夠撫慰人民,卻不能引導人民。只有展示欲望、謳歌至極的榮華,才能將國與民引向正路。」
將杯中酒喝乾後,征服王接著糾正道。
「身為王,就必須比任何人擁有強烈的欲望,比任何人都豪放,比任何人都易怒。他應該是一個包含著清與濁的,比任何人都要真實的人類。只有這樣,臣子才能被王所折服,人民的心裡才會有『如果我是王就好了』這樣的憧憬!
」
「這樣的治理……那么正義何在?」
「沒有。王者之道沒有所謂正義,所以也沒有悔恨。」
「……」
他斷言得太過乾脆,saber已經憤怒得不行了。
都以使人民幸福為基本準則,但兩人的理念相去甚遠。
一邊是祈禱和平。
一邊是希望繁榮。
鎮壓亂世的王與捲起戰亂的王,兩人的理念自然不可能相同。
rider笑了笑,爽朗地開口道。
「身擔騎士之名的王啊.你的正義和理想可能一時救了國家和人民,所以你的名字才會被傳頌至今吧。不過,那些被拯救了的傢伙迎來的是怎樣的結果,你不會不知道吧。」
「你說——什麼?」
血染落日之丘。
那景色,再次在saber腦中復甦。
「你一味地『拯救』臣民,卻從來沒有『指引』過他們。他們不知道『王的欲望』是什麼。你丟下了迷失了的臣民,卻一個人以神聖的姿態,為你自己那種小家子氣的理想陶醉。所以你不是個合格的王。你只是想成為為人民著想的『王』,為了成為那種偶像而作繭自縛的小姑娘而已。」
「我……」
想要反駁的話語有很多,但每次開口,眼前都會浮現曾經在金蘭灣目睹的那副光景。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那裡躺著她的臣子、她的朋友以及她的親人。
從岩石中拔出劍的那一刻前她就得知了預言。她知道這意味著破滅,她原本已經有了覺悟。
但,為什麼……
當親眼看到這慘景時,她會感到那樣意外,她覺得除了祈禱之外無能為力。
也有魔術師預言過,想要顛覆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她還是想,如果奇蹟真能出現的話……
一個危險的念頭占據了saber的腦海。
如果自己不作為救世主守護英國。而是作為霸王蹂躪英國的話——
亂世只會因為戰禍變得更加混亂。首先,這不是她奉行的王者之路。而且無論站在什麼角度,名為阿爾托莉亞的她都不會選擇這個選項的。
但如果自己真的那樣做了,其結果與劍欄之役相比,哪個更加悲劇化呢……
「你們兩個夠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