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悸的感覺似乎越來越明顯了,綱手有些發愣,她只是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個陌生少年。
千語伸出手指著外面,「能告訴我宴會廳在哪嗎?我找不到路。」
綱手低下頭,右手無意識的握緊,「去外面,隨便找一個人,他會帶你去。」
「謝謝。」千語道了一聲謝,「很期待你的婚禮。」
「不會讓你失望的。」綱手這樣回答。
千語離開了,沒有說多餘的話,也沒有做什麼多餘的事,很普通的離開了。
找到一個下人,讓他帶著自己去到宴會廳,等待著婚禮開幕。
綱手一個人坐在房間裡,房間裡的東西因為之前的暴起被摧毀的差不多了,就連唯一的鏡子都帶著裂痕。
看著鏡子裡自己的倒映,裂痕將她分開,變得不完整,就像她的人生。
沉默著良久。
「噠噠噠……」是一個人的腳步聲。
綱手抬起頭,是自己的奶奶旋渦水戶。
水戶的樣子有些老態,但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完全不像一個已經有孫女的人。
她的臉上一直都帶著笑容,眉眼間充滿幸福二字。
房間的混亂並沒有引起水戶的注意,她只是來到綱手身後,拿起桌上的木梳輕輕梳起綱手的頭髮。
口中哼唱著歌謠,美的像一幅畫。
閉著眼睛感受水戶的溫柔,綱手不自覺的落下一滴眼淚。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心悸的感覺慢慢消散,變得緩和,風透過被破壞的窗戶挽起婚服,似在祝賀。
良久,散亂的長髮變得有序,散落在婚服上。
放下木梳,水戶滿意的點頭,「不錯,很漂亮。」
「水戶奶奶……」綱手睜開眼,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發不出聲音。
「捨不得我?」水戶來到綱手身前坐下,笑著拉著綱手。
「……嗯。」綱手點頭。
「哈哈哈。」水戶笑的更開心了,「小綱,你知道我當初嫁給你祖父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嗎?」
綱手不知道,因為那個時候還沒有她,但她聽說過,「聯姻。」
「對,聯姻。」水戶有些懷念,「我記得旋渦集團當時想要傍上千手集團,千手集團恰好也需要旋渦集團的幫助,於是,就有了這場聯姻。」
「雖然現代社會已經沒有所謂的聯姻了,但我們兩家還是……」
看著水戶回憶曾經,綱手卻感覺到了違和。
她驀然間想起,自己知道了歷史是另一個世界的歷史,這個世界,沒有木葉,沒有戰爭,所謂兩族,也只是兩個大一些的集團罷了。
內心湧現一絲煩躁,綱手突然想喝酒。
似乎看出綱手心不在焉,水戶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帶著一抹溫和,「綱手,你長大了。」
「嗯?」綱手有些不懂水戶的意思。
然而水戶只是笑著,一隻手輕撫綱手的頭髮,「我記得,你以前很豪邁,就像一個男生一樣,調皮又喜歡搗蛋,連老師都敢惡作劇。」
「就算認識了斷也是一樣,每次都是斷容忍你,實在忍不了了,就跟繩樹一起跑去躲著,等氣消了就回來。」
「原來……我是這樣的人嗎。」綱手感覺有些好笑。
「對啊,原來你是這樣的人。」水戶的眼神很溫柔,「但現在不是,你長大了,變得成熟了,穩重的不像你了,連斷都說,你已經不是他認識的那個綱手姬了。」
綱手聽著,慢慢笑了出來,笑著很大聲。
「我們都還覺得不可思議呢,後來想想,你都要結婚了,這樣的改變似乎也是正常的。」水戶緬懷了一下曾經。
就在綱手以為水戶要結束的時候,水戶卻突然將綱手擁進懷裡,「但是啊綱手,為什麼有時候我會覺得,現在的你才是真實的你呢?」
綱手怔怔的感受水戶的擁抱,她現在笑不出來了。
真實的她?綱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
醫療聖手?大肥羊?木葉公主?還是現在這個,調皮搗蛋的小鬼?
……
婚禮開始了,很盛大,很豪華,看到的人都要說一聲,不愧是千手集團。
千語坐在席位的最前面,因為他是綱手親自安排過的。
這一次婚禮,並不是日式的傳統婚禮,而是一反千手集團往日畫風,使用了西式婚禮。
神父站在最上面,等待著兩位新人入場。
隨著鐘聲敲響,兩道身影緩緩步入禮堂。
穿著正裝的加藤斷很帥,臉上全是幸福的笑容。
他身旁,一位窈窕女子挽著他的手,本就美麗的身形在婚服的印照下更顯魅力,透過頭紗,還能看到綱手的容顏。
不愧是被自來也追了幾十年的人,在妝容的支持下更加動人。
兩人的步伐隨著音樂慢慢交錯,最終,來到神父面前,千手柱間、千手扉間、、旋渦水戶、繩樹以及不認識的親人坐在第一排,面帶笑容的看著這一對新人。
神父也在笑。
他看著斷,翻開手中的聖經,「主啊,我們來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這對進入神聖婚姻殿堂的男女。
照主旨意,二人合為一體,恭行婚禮終身偕老,地久天長;從此共喜走天路,互愛,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賜福盈門;使夫婦均沾洪恩;聖靈感化;敬愛救主;一生一世主前頌揚。
你們是否是在耶穌基督的指引下來到這裡接收神聖的婚姻洗禮的?那麼我要分別問兩人同樣的一個問題,這是一個很長的問題,請在聽完後再回答。」
綱手轉頭看向斷,美眸中透露一抹茫然。
「加藤斷,你是否願意迎娶你身邊這位美麗的姑娘做你的妻子?愛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她,像你愛你自己一樣?」
「我願意。」加藤斷沒有猶豫,這是他一直以來都想要說出的話語。
綱手似乎有些痴了。
「在以後的日子裡,不論她貧窮或富有,生病或健康,始終忠誠於她,相親相愛,直到離開這個世界?」
「我願意!」加藤斷狠狠的點頭,目光與綱手會交,兩人都是看著對方。
底下坐著的人都在這一次開始鼓掌,千手一族所有人都露出了笑容。
神父也是滿意的點頭,隨後轉頭看向綱手,「綱手,你是否願意嫁給你身邊這位英俊的青年做他的妻子?愛他、安慰他、尊重他、保護他,像你愛你自己一樣?」
綱手只是看著斷,沒有開口。
然而神父也只是繼續開口道,「在以後的日子裡,不論他貧窮或富有,生病或健康,始終忠誠於他,相親相愛,直到離開這個世界?」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綱手的回答,只需要簡單的三個字,只要說出來就行。
然而,綱手依舊沒有開口。
一秒、兩秒、三秒……時間在緩緩的跳動。
斷有些奇怪,他忍不住開口提醒道,「綱手,該宣誓了。」
可綱手,依舊沉默。
「我們的新娘似乎有些緊張。」神父主持了這麼多婚禮,這種情況不說見多了,但也不少了。
神父笑著搖頭,「給新娘一些時間吧,她可能還需要緩緩。」
底下的人同時笑出聲。
婚禮是一個人人生中重要的一環,這種情況,會緊張出點事故再正常不過,在場絕大多數人都不敢說自己婚禮的時候沒有出一點岔子。
總歸都會有一些讓人啼笑皆非的事。
他們理解,所以,他們選擇等待。
「吶,斷。」突然,綱手開口了,聲音很小,但在這樣寂靜的場所,卻顯得異常大聲。
「你怎麼了綱手?是哪裡不舒服嗎?」斷有些擔憂綱手的狀態,他伸出手在綱手額頭上感知。
然而,綱手只是擺開他的手,「斷,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認識是在什麼時候嗎?」
「怎麼突然問這個?」斷無奈,輕笑道,「我記得,是在學校里,你犯了錯被老師追趕,結果跑的時候撞到了我,老師以為我們兩個是同夥,就把我也訓了一頓。」
對於記憶,斷還是很有自信的,不說細節都記得,但至少不會出錯。
「是嗎。」然而,綱手卻笑了出來。
不像那種,他回答正確了的笑容。
斷下意識的心裡一慌,「到底怎麼了綱手?」
綱手笑著,挽著斷的手卻是鬆開,「吶,斷,你知道醫療忍者體系嗎?」
「那是什麼?」斷不知道。
「不,沒什麼。」綱手轉身,完全不顧笑容僵住的神父,和一臉茫然的斷,直接走下台,來到千語面前。
千語有些傻了。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綱手開口了,說的是中文,「小鬼,你知道醫療忍者體系嗎?」
「你是說你和斷當初提出的那個……醫療忍者體系?」千語弱弱的開口。
「沒錯,就是那個。」綱手笑著,從旁邊的香檳塔上拿下一杯酒,直接喝進口中。
到底是什麼意思?沒有人知道,就連千語整個人都是懵的。
沒有人知道綱手這個時候要做什麼。
此刻,千手一族所有人連帶著斷都來到這邊,站在旁邊,滿臉不明所以的看著綱手……和千語。
千語雙手舉起,一副投降的模樣。
瞥了一眼千語,千手扉間有些生氣,「綱手,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
「任性?我就是一個任性的人啊。」似乎因為喝了一些酒,綱手有些迷離,「二爺爺,我問你,你還記得暗部嗎?」
千手扉間,一手創立暗部體系的人,是整個木葉,不對,整個忍者有名的大發明家、政治家、神速忍者、水遁忍者。
以及,二代目火影。
「你到底想幹什麼!」千手扉間很溺愛綱手,但不代表,他能允許綱手在這種時候亂來。
綱手看著千手扉間,隨後,目光掃過千手柱間、旋渦水戶、繩樹還有自己的父母。
笑容之中,落下一滴淚水,「反正都是在做夢,我可以就當自己是這個世界的綱手,然後嫁給斷,幸福的過一生。」
「但他不是你認識的斷。」千語似乎有些明白綱手的意思了。
他看著在場所有人,最後的目光,落在綱手臉上,「這樣嗎。」
「是。」綱手再次喝了一口酒,不顧所有人的目光一把扯下頭紗,「明明應該你這個傢伙來勸我,不是應該由你來告訴我這些事情嗎?」
「我不會說話,嘴笨。」千語聳肩,「再說,夢裡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偶爾逃避一下現實雖然很可恥,但也很有效。」
逃避……嗎?
婚紗上沾染了酒的氣息,順著風傳遞到所有人的鼻尖,「一次也好,哪怕只有一次也好,我想見見他們。」
迷離的神色中倒映出斷和繩樹的樣子,綱手醉了,「就算只有一次也好,我也想摸摸他們。」
「就算一次也好,我想看看那個笑容。」
那個不留餘力支持自己的斷,和那個傻瓜一般,只想成為火影的繩樹。
「可是啊……」綱手放下酒杯,笑容變得無奈,「當我真的要嫁給斷的時候,真的再見到繩樹的時候,當我……有那樣實感的瞬間我發現,自己……真的是一個無可救藥的傻瓜。」
笑容卻夾雜著淚水,在光芒的印照下,與胸口的項鍊交相輝映。
右手伸出,握著項鍊,淚水落地地上,打濕紅色地毯。
「只是想起,我就變得如此不顧一切。」
「綱手……」斷上前,想要拉住綱手的手,卻不知為何,停在原地。
「我喜歡他們,我愛他們……」握緊項鍊的手更加用力,綱手閉上雙眼,任由淚水落下。
腦海中閃過斷的溫柔,繩樹的聲音。
以及最後,千語離開時的笑臉。
那樣簡單又好懂的笑容,卻像一雙手狠狠抓住她的心。
睜眼,綱手的目光落在眼前的人群上,「但就是在這種時候,我才發現,我做不到……」
人生,不應該用活沒活夠來衡量,而是你自己覺得有沒有意義。
「因為這個小鬼,他讓我想起了很多事情。」項鍊似乎在綱手手中發出光芒,「很多,我想要遺忘的事情。」
誰都有做夢的權力,不過夢結束之後,記得回去跟家人朋友道一聲平安。
眼淚,落在項鍊上,恍惚間,似乎閃過兩個人的面孔,帶著笑容,帶著自信,他們說……想保護……因為這是我的夢想。
「他們拼上性命也要貫徹的夢想,實現這樣的夢想,也是我的心愿。」綱手似乎笑了出來,夾著淚水。
綱手看著旋渦水戶,「水戶奶奶,你說,我改變了。」
「果然那些記憶是不會消失的。」
因為,「他們會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