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婦人沒有任何心虛內疚，她反手抓住中年男人的胳膊，將人往自己跟前一拉，大方地說：「我當寡婦那麼多年了，怎麼就不能重新找個男人了？」
老婆子看著二人靠在一起的一幕極為刺眼。
「你這個殺人犯！」婦人的話也讓老婆子想到自己死去的兒子，頓時悲從中來，她一骨碌爬起來，雙手使勁往自己腿上捶，一邊朝四周的人哭訴，「她就是個毒婦，她殺了我兒子啊！」
婦人嘴角抿了抿。
雖然她也受到了懲罰，可午夜夢回時，她還是內疚。
內疚的是當時錯殺了那男人。
但是她不後悔當年舉刀，若是再來一次，她肯定還會砍死這個老婆子的。
她兩個還沒來得及多看一眼這世間的女兒是她這輩子永遠的痛。
婦人怨毒地看著老婆子，呼吸開始變重。
「我兒子就生生被她砍死了！」老婆子沒看出婦人變了臉，繼續乾嚎道：「老天爺不長眼啊，她是殺人犯，還沒給判死刑。」
不了解事情原委的旁觀者看婦人的眼神帶上了忌憚。
『殺人犯』這個詞放在哪都讓人避之不及的。
老婆子當然見不得婦人好，她指著中年男人，「她殺了她男人，你就不怕？」
「你還跟她搞破鞋，小心她夜裡也拿著刀砍死你。」
婦人嗤笑一聲。
她這輩子該經歷的不該經歷的都經歷過了，她沒什麼好怕的。
中年男人沒看婦人，他反手抓住婦人的手，卻一直看著老婆子，「我知道。」
「在我跟小菁表白那天她就把所有事都跟我說了。」中年男人這才看向身邊的女人，「我心疼她，我會對她好的，不會再讓她受委屈。」
事實上，他也猶豫過，他畢竟過了衝動的年紀，但是考慮過後，他還是捨不得放開小菁。
女人也緊緊攥住中年男人的手。
之前有許多次她都想弄死這個老婆子，每次都是男人阻止她了。
男人從來沒有勸她想開點。
那句話叫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他只是在女人要失去理智時拉她一把。
「她有精神病的！」這二人感情越好，老婆子越不甘心，憑什麼她兒子被這女人殺了，這女人還能再找一個？
「她能殺一個，就能殺兩個，你以後還是讓她不高興了，她肯定會殺你。」
這老婆子不停辱罵女人，中年男人有些生氣，他正色道：「嬸子，我是男人，不好跟你對罵，也不能對你動手，但是你不能一直說小菁。」
中年男人沉下臉的時候，看著有些凶。
老婆子縮了縮肩膀。
「這話我不應該跟你說，但是話趕話說到這了，我不怕告訴你，我打算跟小菁領證了。」中年男人看著女人，笑道：「小菁以後也是有家的人了。」
在跟小菁相處之後，男人覺得自己看中的女人真的很好。
她堅強勇敢，勤勞善良。
可這麼好的女人卻孤苦了半輩子。
自從坐牢後，她家人嫌她丟臉，從來沒去看過她。
等她出來，她父母甚至不想讓她上門。
短短十多年，女人沒了女兒，沒了丈夫，也沒了父母兄弟。
男人越發心疼她，他問：「小菁，你答應嗎？」
怕給女人壓力，男人又說：「要不你再考慮考慮也行，多久我都等得起。」
女人眼睛泛著紅。
她微微轉開臉，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老婆子呆住，許久才回過神，「你想跟她一起霸占我的房子？我告訴你，沒門！」
「那房子是我家老頭子的，就是我的，你要是敢住進去，我就去告你，讓你也坐牢！」
「你放心，我不住你家，我自己有房子。」見老婆子滿面猙獰，中年男人甚至都不願稱呼她，中年男人說：「小菁願意自己家就住自己家，願意跟我住，就跟我住。」
老婆子抓住女人把柄似的，「你要是跟他結婚，就不要住我家，你都要結婚了，就不是我兒媳婦了，你不能再住我家。」
當年女人坐牢出來，還回去時，老婆子想趕她走的。
但是女人威脅她，女人說她已經這樣了，不怕再背一條命。
老婆子有能耐就報警，她就是再被抓，也總有放出來的時候，只要她出來，她就來殺了這老婆子。
老婆子怕了。
到底沒敢再將人趕走。
老婆子有些激動，她做夢都想讓女人搬出去，到時她就能把房子賣了，她手裡就有錢了，也不至於忍飢挨餓的。
以前她從來沒有工作過，一直都是靠老頭子跟兒子養活，後來兒子跟老頭子相繼去世，她就花老頭子留下來的積蓄。
後來積蓄花光了，她正要賣房時，兒媳出獄了，住了進去。
她房子賣不出去了。
這些年兒媳雖然對她拳打腳踢的，也不給她吃飽飯，起碼沒讓她餓死。
看老婆子臉上竟帶著喜色，周圍看熱鬧的人不解。
她兒子都被殺了，哪怕殺人兇手要搬走了，她就能高興得起來？
在場的也有年紀差不多的年長的婦人。
若換成她們，她們就是拼了命，也要為孩子報仇。
圍觀的人紛紛皺眉，不再為老婆子說話。
人群外圍，屈浩也聽到了老婆子的話，他心裡也不適，甚至都不想上前去看了。
旁邊的阿姨撇嘴，「她兒媳婦對她還是沒下死手的。」
「要不是小菁，她早餓死了。」阿姨是打從心底看不上那老婆子，「她好賭，要是沒有兒媳婦住在家裡，她早把房子賣了，錢也肯定被霍霍光了。」
阿姨其實也挺心疼小菁的，「她當年也是很好脾氣的人。」
「可能是在娘家的時候就過的不怎麼好，她嫁到這邊來，對老兩口可好了，你可不知道那老婆子多刻薄，小菁那丫頭嫁來就洗衣做飯，伺候他們全家，每個月發工資了就給他們買吃的喝的，還買衣服，小菁自己捨不得吃喝。」
小菁把他們當親生父母一樣，親生父母卻接連殺了她的兩個孩子。
小菁怎麼能不瘋？
阿姨湊到屈浩面前，很不屑地又舉例子，「小菁嫁過來有半年吧，那天是她生日，他們家三口可沒想過給小菁過生日，小菁就自己花了幾塊錢，買了個小蛋糕。」
阿姨還比劃了一下，「就巴掌大那點，街上那家，還不到十塊錢一個。」
「小菁還沒捨得吃，先把蛋糕拿回家了，那老婆子看到小菁手裡的蛋糕，二話不說就開始罵，說小菁亂花錢。」
那老婆子罵人的聲音太大，周圍鄰居都聽見了，還有人勸了。
「她自己賭錢，輸了千八百的，眼睛眨都不眨，小菁就買個幾塊錢蛋糕，她罵了一個多小時。」阿姨翻了個白眼，「人家小菁花的還是自己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