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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新婦妝成

2024-08-04 17:47:09 作者: 枝上槑
  第30章 新婦妝成

  姜佛茵緊握住堂姊的手,強忍眼淚。

  「我知阿母偏心,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可是阿姊,我心裡視你如親姊,若你有半分勉強,千萬告知於我才好,縱是我餘生再不見那人,也萬不能讓阿姊替我入火坑。」

  「傻。」姜佛桑戳她前額,「剛剛還把北邊誇得諸般好,轉眼又成火坑了。」

  姜佛茵頓時窘迫起來。她總是這樣顧前不顧後。

  姜佛桑擁著錦被往裡挪了挪,讓出空隙,拉她上榻。

  姐妹倆肩並著肩、頭碰著頭,誰也睡不著。

  「阿姊……」

  姜佛茵還欲說話,姜佛桑噓了一聲制止她。

  「阿妙,你能回來這一趟,我心甚慰。」黑暗中,姜佛桑語聲帶笑,「若你當真捨不得我,便來北地看我可好?」

  姜佛茵想都不想地點頭:「阿姊若不嫌煩,我一年去一,不,我常住北地陪你都成!」

  姜佛桑忍俊不禁:「那好,就這麼說定了。待我想你時寫信來,無論何時何地,你要拋下手頭一切去崇州。」

  「嗯!」姜佛茵重重點頭。

  姐妹倆挽著手,又敘了會兒離情,姜佛茵終於抵不住困意。

  迷糊睡去前,她問:「阿姊,當真不告訴沅陽那邊麼?二伯母……」

  姜佛桑沉默良久,道:「不了。」

  室內再無聲音。

  姜佛桑試探著喚了聲阿妙,無人應。

  躡步下榻,打開房門,門外候著菖蒲。

  菖蒲在偏室聽到動靜,趕忙披衣來看,聽出七娘子的聲音,這才沒有闖入。

  「去叔母院中傳話,讓她帶人把七娘送走。」

  「是。」

  駱氏如何驚駭且不提,趕忙帶著僕婦將熟睡中的姜佛茵轉去了別處。

  姜佛桑終於得以躺下休息。

  卯正初刻,天色將明,侍女輕扣門扉。

  「女郎,該上妝了。」

  出嫁的日子終是到了。

  -

  長夜未盡,尚留了個尾巴梢,似也想摻和一下人間的喜慶事。

  姜府內外早已結上五彩,而今燈火通明,家僕穿梭往來,亂中有序,已是提前張羅了起來。

  一片水霧蒸騰中,新婦出浴。

  姜佛桑散發赤體,亭然而立,由良媼服侍著擦拭更衣。

  其實多年磨難生活,她早已習慣萬事由自己。

  只是每當她試圖親力親為,侍女們便一臉惶恐,只以為伺候不周惹了女郎厭棄,眨眼便能跪滿一地請罪。

  就連良媼亦是如此。

  姜佛桑知道這種情形短時間內怕難以扭轉,便也只好隨她們去。

  良媼望著展臂立於地衣之上的女郎,不止一次感慨,她家女郎肖母,雖則纖瘦,但最是會長。

  瞧這起伏有致的曲線,該長的肉,豐盈盈一分不少;不該長肉的地兒,添一分都多餘。尤其那腰,緊窄窄的,一把掐的過來。


  雖還不具備成熟婦人的風韻,但已初窺妖嬈生花之姿。

  十五的年歲,本就還是朵初生的花兒。

  嬌美的臉蛋,嫩生生的肉皮,上覆一層幾乎看不見的茸毛,像是陽山上新摘下的蜜桃,還沾著清晨的露珠,不需咬上一口,止是看著,便能讓人感知其中甘甜滋味。

  只是……女郎眉眼清寂,全無嬌憨之態,更無喜悅之情,讓人品不出絲毫甜意來。

  也是,短短不過兩月間,眼看就要二嫁了。

  頂的是堂妹的名頭,嫁的還是那偏遠寒門,哪裡甜得起來?

  可再如何說,今天畢竟是大喜之日,心裡縱是再苦,良媼也只能強顏歡笑。

  一旁幫手的菖蒲和吉蓮亦是同樣想法。

  「女郎好香啊——」

  隔著半臂距離,淡淡的馨香直往鼻里鑽。

  「女郎的頭髮長得也好,烏黑豐美,完全不需假髻——」

  兩人一替一聲,頗有插科打諢之效。

  姜佛桑方才有些出神,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可能影響到了身邊人,不由展眉。

  這一笑,粲然生輝,室內的氣氛也為之鬆快許多。

  擦拭好身體,良媼還要給她抹香膏。

  姜佛桑搖頭拒絕了:「天熱衣重,汗津津的。」

  良媼也便作罷。

  先著玄底赤邊的深衣,再著纁色廣袖外裳,束以腰帶、蔽膝,再飾以組玉。

  衣罷,姜佛桑跽坐於妝檯前,由吉蓮為她梳發。

  為了襯托吉日的隆重,吉蓮到底還是用了些許假髮髻來做裝飾,混編成好看的堆髻後,以七寶釵固定,再簪上花枝金步搖。

  妝面則由晚晴接手,京陵時下婚妝是厚重粉面塗以鮮紅口脂,姜佛桑卻吩咐淡妝即可。

  晚晴拿不準主意,看向良媼。

  良媼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什麼規矩不規矩,左右也無人看,就由著女郎心情吧。

  香粉輕施、翠眉淡掃,桃心唇瓣本就透著淡淡暈紅,晚晴想了想,終又薄染了一層口脂。

  幽草適時遞上彩畫木屐,並為她系上五彩絲帶。

  「新婦妝成!」

  隨著話音落地,姜佛桑轉過身來,廣袖翩翩,長裙曳地。

  作為她的貼身侍人,即便天天得見,新婦妝也不是頭一回,仍被眼前雲髻峨峨修眉聯娟的女郎看呆了眼。

  驚艷過後,便是說不出的可惜。

  可惜花開無人賞,可惜新婿不親迎,可惜……

  天已然大亮,再多的愁緒也只能按壓心底。

  駱氏前來催促,進門怔了一瞬,恍惚間還以為看見了二嫂。

  她狠眨了一下眼,接著便道:「快把蓋巾蓋上!」

  因是代嫁,怕出紕漏,連吉婦也未請,瑣碎流程亦是能省則省,就連障面也換作了蓋巾。

  一切妥當後,駱氏遣心腹先行將良媼送走。

  「幾個侍女還好說是堂姊贈予堂妹,良媼畢竟是你乳母,搭手給『佛茵』送嫁自是可以,卻沒有跟著走的道理。先至城外等著罷。」


  姜佛桑坐於矮榻上,聞言只是頷首。

  「六娘。」駱氏將從人全部清退,遲疑了一下,握住她的手。

  姜佛桑以為她要例行說些對新婦該有的叮囑,雖然上回就已說過。

  誰知喚了聲六娘後便沒了下文。

  良久,方囁嚅著擠出一句:「叔母對你不住。」

  蓋巾遮擋了視線,姜佛桑看不見駱氏面容。

  是當真心懷愧歉,還是突來的良心譴責,讓她在自己即將遠嫁之際,動容之下說出這番話來?

  都不重要。

  姜佛桑抽回手,交疊置於膝頭,聲線穩而淡:「外間想必正忙,叔母待客去罷,我一人即可。」

  駱氏頓了頓,到底沒再說什麼,拿帕子拭了下眼角,出得房門,又是一副喜氣洋洋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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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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