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白茫茫的空間裡,毫無生機,一片死寂。
在這白色的空間裡,有且只有一個身影,躺在散發著柔光的白玉地面上。
這是一個看上去年紀十一二歲的,長著一頭飄逸碎發的俊朗少年。
劍眉星目,鼻樑高挺,臉龐輪廓分明。一身白衣上刻畫著筆走龍蛇般的金色細絲。
相互勾結在一起的細絲,在白衣上串聯出一個神秘的,帶有特殊韻味的圖騰。
金色的一條劃痕刻在少年的眉心處,不僅沒有玷污少年的俊朗,反而凸顯出了一股超脫世俗,羽化飛仙的縹緲氣質。
唯一令人唏噓不已的,莫過於少年此時緊閉的雙眼和緊湊在一起的眉頭。
豆大的汗水從他的額頭不斷出現,很快布滿了額頭。擁擠不下的汗珠,划過臉龐,沿著雙頰徐徐滑落,滴在地上。
少年的身軀開始時不時顫抖,像是正在經受什麼可怕的噩夢。他的雙手開始舉起,在虛空中一陣亂抓,似乎想著挽留什麼。
終於,在一陣亂抓過後,似乎是絕望得放棄了。筋疲力盡的手無力地從空中垂落,砸在發著潔白如玉的螢光的大地上。
他的雙手緊緊的成拳頭狀,緊握在一起。即使手指已經被握得發白,即使指甲已經劃破掌心,流出金色的血液,他也沒有放開拳頭。
又是滴滴水珠打落在地上,與之前的汗水匯聚一堂。循著水漬一瞧,竟是從少年的眼角流下的淚水。
無聲的哭泣最是令人心碎。
無盡的淚水如開閘一般,從他的眼角不斷流下,很快就在地上匯聚出一個小水窪,浸濕了他的衣服,也浸濕了一直被隱藏在強大的身軀下,那顆懦弱膽小的少年心靈。
「不,不要,不要啊!」
昏迷中的少年,在內心深處的強烈哀傷之下,從噩夢的世界掙脫出來。
「這裡是哪?我又是誰?為什麼我感覺很難受,像是心底缺失了什麼?」
醒過來的少年看著眼前白茫茫的寂寥空間,發出靈魂三問。
他憑藉生物的本能,隨意選定一個方向,開始走著,妄圖走出這片空間,或者說,他渴望找到一個生命,能與之對話。
十里、百里、千里……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不知道自己是在哪裡?他只知道,他心裡需要找到一個生命,一個能夠陪伴,能夠與之交流溝通的生命。
一直走,一直走。
一年、十年、百年。
空間依舊是那片空間,人依舊還是那個人。
但是,他已經開始有些厭倦,有些暴躁了。
孤獨是世界對於生命,最大的懲罰。
即使是他,也忍受不了永恆的孤獨。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啊?我又是誰?我要去哪?」
他快要被自己逼瘋了。其實,他早就想要放棄了。但是,身體中的本能告訴他,只要他能忍受這種寂寞,他將會得到難以想像的蛻變。
他會尋回自己往昔的一切。
為了得到自己內心深處的答案,他只能繼續忍受這種近乎永恆的痛苦。
終於,在他快要徹底發瘋的那一刻,這片空間開始顫抖,一絲絲蛛網般的裂縫在空間上下左右各個方向延展開來。
本能告訴他,這是空間要破碎了,他馬上就能逃離這個牢籠了。
為此,他興奮不已。終於,在他漫長等待的目光中,白色的空間徹底破碎,化作粒子徹底消散。他也在空間破碎的那一刻,眼前一黑,昏厥過去。
「轟隆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打破了天地的沉寂。
雷光伴隨著雷聲在天地間閃爍。短時間,傾盆大雨緊跟其後,在電閃雷鳴的交響樂中,獻出自己的樂章。
「嘩啦啦……」雨開始變大了,稠密的雨幕籠罩著整片森林。
「轟。」又一道驚雷划過蒼穹,一個粉白色的洞口毫無徵兆的在離地三米的地方打開,一個衣衫襤褸的近乎赤裸的少年從中掉出,摔在濕漉漉的草地上。
少年似乎處在昏厥中,滿天的雨珠很快打濕了他的身軀,但是依然沒有讓少年從昏迷中醒來。
如果不出意外,長時間被冰冷雨水浸濕的少年,估計就會因為低溫而慘死在荒無人煙的森林裡。
但是,這個時候,意外偏偏就來了。
也不知道是老天的保佑,還是神明的庇護。眼前的少年反正命不該絕。
遠處的森林小道上,正有一個頭髮花白,穿著白大褂,抱著一摞資料,單手撐傘,往這裡飛奔的研究員。
貌似五十歲奔六十的老人,竟然抱著厚厚的研究資料健步如飛。
他本應該是在這片森林裡,研究新的課題,和森林裡的小精靈親密互動。
誰知道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讓身為寶可夢博士的他,不得已改變行程,只好揣著厚厚的一摞資料,提早回研究所。
「咦,那裡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啊?」
奔跑中的雪城,匆匆忙忙地隨意朝著旁邊的樹林一瞥,竟然看到一個人形生物躺在樹底下。
「難道是新品種的神奇寶貝,或者是什麼突變的個體。」
對寶可夢具有強烈好奇心的大木,當然不會錯過揭開神秘精靈面紗的機會。當即用大褂包裹住資料,再將雨傘蓋在資料上,然後淋著雨走進森林。
「誒,原來不是空木上周發現的那種,獨特的個體,閃光怪力。原來只是個年輕人啊。」
大木一臉遺憾的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低頭看著草地上的少年。
「等等,年輕人?」
大木後知後覺地才想起,這個少年是怎麼回事,下雨天還不回家,躲在這裡睡覺。
「喂,醒醒啊,少年。」
大木一探鼻息,還有氣。一捂額,「好燙啊!」
「不管了,先帶你回家。」大木一隻手抓起少年,一個倒懸,將其扛在肩上,向著路邊走去。
但是,扛了少年的大木,蹲不下身子,也就拿不起之前放在地上的重要的研究資料。
大木沒有過多猶豫,生命至上。
他一步三回頭,時不時回頭看看自己的這些天的心血成果,還是一咬牙,轉過身,背著少年健步如飛地朝著最近的常磐醫院跑去,背影消失在白茫茫的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