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怎麼罵,林煜宸都是她最疼愛的外孫。
老太太看著莊嚴一臉愧疚,「我沒有教好這個孩子,對不起,莊嚴。我讓你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了。」
「不,不。阿婆你別這麼說。這和你沒有任何關係。」莊嚴不想在談論這件事了,笑著對老太太說:「阿婆,我有點餓了,我們吃水餃吧。」
「對,對,該吃飯了,你看我這老記性。」
老太太是個很有分寸的人,接著全程都沒有在提到林煜宸。
飯後,裴家老爺子用兩個很大的保鮮盒,裝了很多水餃讓莊嚴帶回家吃。
「我知道你們家保姆要做什麼的山珍海味都有,但這是阿婆的一點點心意,你就拿著。」
莊嚴沒有多加推脫,謝過就拿了。
暮色四籠,華燈初上,老太太將她送到門口,拉著她的手依依不捨開口道:「今天不知道你來這麼早,要不我不會留他在家裡礙你眼的。」
「阿婆,你們是主,我是客,你別說這樣的話。回屋去早點休息了,夜裡涼了。」
鷺島的海風很厲很大,吹在臉上還有點刺痛。
莊嚴雙手插兜,加快腳步往車的方向走去。
腦海里情不自禁又想起何以薇在電話里跟她說的最後一小段話,「你不要……不要……也不要……」
莊嚴眉頭緊皺,但願是自己多想了。
這是何以薇來湘西的第七天,整整一周她都在一個人的世界裡,沒有父母、沒有戀人、沒有朋友也沒有工作。
那個夜晚,李昀走後,她強支撐著身體扶著牆慘敗地站了起來。
她走進衛生間,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披頭散髮、眼睛紅腫、嘴角剛才也被自己咬破了,她還看到自己消瘦的肩膀在抖個不停。
淚還是又流下來了,一滴一滴又一滴,像開了閘的水龍頭止不住了。
她想到了死,但她又想到了漸漸老去的父母,還想到了張琪。
父母就她一個孩子,她若一走了之,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是何等的殘忍。
她還想起張琪跟她說:「以薇,等等我。等我幫二少找到姚芬害死許家寧的證據,我們就結婚。」
她抹去眼淚,收拾了下自己,走到馬路邊拉了個半夜還在做衛生的環衛工人,給了她五百元,讓她幫忙把店裡的一片狼藉收拾了。
接著她開車來到最近的一家藥店,買了一盒緊急避孕藥。
坐進車裡她看著說明書,遵照用法用量,口服了兩粒。
半個小時後,她將車開到小區地下車庫。
車熄火了,但她卻沒有打開車門走出。
內心仍是混雜著各種焦慮與不安,她拿出放在包里的藥盒,撕開藥板上的鋁箔又拿出一粒藥放進嘴裡,生吞咽下。
她將剩下的藥扔進電梯旁的垃圾桶,才走進電梯裡。
隔天早上,她收了幾樣簡單的行李就來到這裡。
為什麼會來這裡?
因為出發前一刻,她突然想起鄭慕慕,她最喜歡的一個演員。
她在季燦自殺後,說過一句話『人間非淨土,各有各的苦。但,我們別放棄,咬著牙繼續勇敢地走下去。』
落了一夜的雪讓整個村莊變成一個白色世界。
這裡空氣特別的清新,但也特別的冷。
真的很冷,何以薇覺得比她那一年去東北還要冷,她把戴上的所有衣服胡亂八遭的疊加穿,但還是覺得冷。
這裡買衣服又不方便,前天剛好遇上趕場,她跟著村裡的大嬸去買了件紫色的碎花大棉襖,也不管穿上了像不像翠花就給買了。
她穿著大棉襖,站在學校操場的外面,看著孩子們整齊列隊在做早操。
教學樓是剛落地不久的,校長說是海市的一家愛心企業捐建的。
這兒空氣帶著泥土的氣息,帶著花草的芬芳,這兒的孩子更是帶著樸質的笑容,他們天真且純潔。
何以薇真的有被治癒到。
她轉過身子,往招待所的走去。
山區的小路上,清冽的冷風輕撫著臉龐。
她望向遠處此起彼伏的山丘,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招待所的門口停著一輛黑色越野車,她走近才看車旁站了個人,穿著一身的黑。
她停住腳步,因為那人的臉龐竟是如此的熟悉。
是他,張琪。
他怎麼會來到這裡?
他這麼會知道這裡。
張琪是跟著定位來到村里,接著一路問到招待所的。
村委的人跟他說那個外地來的女孩子出去了,應該沒多久就會回來,她每天早上吃完早飯,都會出去溜達個把小時。
「以薇。」張琪大步走來,聲音帶著沙啞,將何以薇緊緊地摟在懷裡。
何以薇驚呆了,她都忘了擁抱該是伸出雙手緊緊地摟住他的腰。
張琪沒有問為什麼,問她為什麼來這裡,為什麼不接他電話。就只是緊緊地摟住了她。
他牽著木楞的她,走出招待所的房間,看著她這幾天住的地方,伸出手摸著她嬌小的臉頰,「沒有空調,晚上會冷嗎?」
何以薇點了點頭。
「這個夜晚我來當你的人體空調,就不會冷了。」
何以薇低著頭,沒有回話。
「你不用上班嗎?張琪。」
他笑著一臉憨厚,「二少說了,老婆沒追回來,班就不用上了。」
張琪拉著何以薇的手坐在床上,「我陪你在這住一段時間,你什麼時候想回去,我們一起回去。」
何以薇慢慢抬起頭看著他,嘴唇微微戰慄著,她想開口,張琪卻低頭吻住了她。
這個吻帶著失而復得的珍惜與柔情,無盡纏綿。
一滴淚低下,落在兩人貼著的嘴角處,鹹鹹的。
張琪貼著她的額頭,喉嚨也是哽咽,「以薇,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跟你一起面對,你別放棄好嗎?」
何以薇看著他,淚眼婆娑,「不管發生什麼事?」
「是,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張琪都愛何以薇,和她共同面對所有的問題。」
他的懷抱是如此的溫暖,親吻是如此溫情,話語是如此的溫柔。
何以薇的心慢慢被融化了,張開唇,迎上他的,與他忘情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