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嗚！」犯人還在徒勞掙扎。
「勸你乖一點哦～會長大人在問你話呢，再不老實點的話……」小鳥游在一旁又蠢蠢欲動起來。
「嗚嗚，嗚嗚嗚……」怎麼委屈得要哭了？
哦不對，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
「小鳥游…她的嘴是不是……」
「嘿嘿嘿……哦！好像還真是！抱歉抱歉～」小鳥游撓頭，把她嘴上的膠布扯了下來。
「呼哈…哈！」她大喘幾口粗氣。
「那麼，可以和我們聊聊了嗎……荊川寺雨同學？」會長大人再次冷冷發問。
「我沒什麼好說的……那個電子人說的都對，隨你們處置好了……」出乎意料地，荊川同學的聲音出奇的空靈。
還以為會是反派一樣兇狠的聲線……
「喂喂！雖然很感謝你誇獎我！但我不是電子人！」社長在奇怪的地方被激怒，跳出來喊道。
好了好了…你的任務已經結束了，這種場合就別跳出來了……
「聽好了，荊川…如果你坦白，我和平井同學說不定還會給你留條後路；如果選擇繼續隱瞞的話，你覺得理事會聽到你散布謠言，挪用公款的話，他們會怎麼做？」
為什麼這樣看，會長大人才像反派呢…
荊川同學面色立刻凝重幾分。
一般來講，稍微懂點事的學生都分得清輕重吧……果然都還是小孩子，經不起考驗…
在作出一番複雜的思想鬥爭後，緩緩開口：
「是…是嫉妒哦……」
切，果然，壞也壞不到哪兒去……
「嫉妒？都當上學生會的會計了，還有什麼可…」和原千歌疑惑道。
「前輩明明什麼也不懂！」她打斷道。
哎呀…不懂事啦……你惹上和原千歌可就同時惹上三個人了。
果然，兩位妹妹和愛多地一下就散發出強勁的氣場……
糟了，還不如不坦白呢。
「為什麼…為什麼在我落選後還要把我拉進學生會！和原亞紀，你覺得你很善良，很寬容很大度嗎？！」她似乎對此壓抑許久，哭吼出來。
原來還有這層關係嗎？曾經的競爭對手變成上下級的關係，壓力還真不小……
會長大人看到這一幕也不由得一怔，但仍選擇保持沉默，撫子擔憂地瞅了她一眼。
「你……你，沙條和睦！你甘心嗎，你難道就甘心作為失敗者，被勝者當作憐憫似的撿起來留在身邊嗎？！」荊川同學見當事人沒什麼反應，便把矛頭指向一旁不作聲的沙條同學。
「我……」沙條被這麼一問，也是一愣，低下頭，眼神也露出一抹糾結。但隨之抬起頭，大聲說道：
「我……雖然…我落選了也很不甘心！但，我…我一直很感謝…和原會長給了我又一次機會！我也…我也認識到…自己還有很多……要去學習的東西！」
「軟弱…！」荊川小聲罵了一嘴。
「……我！我至少…！」沙條同學還想反駁，便被撫子按肩壓制住了。
「荊川，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推薦你們兩人擔任學生會的幹部嗎？單純只是可憐你們？那我怎麼對得起伊空的學生們？怎麼對得起支持我的同學們？」一時間會長大人散發出強大的壓制力，對荊川步步緊逼。
「好可怕啊…會長大人……幸好她和咱們是一夥兒的。」小鳥游悻悻道
「少說兩句吧……」高坂無奈吐槽。
「我……」荊川發泄後稍微冷靜下來，抽泣著，啞口無言。
「沙條，我問你，你當初為什麼要競選學生會長？」會長大人轉向一旁還有點激動的沙條，輕聲問道。
「我……我只是想…如果，能作為學生會長，給大家…辦點好事，就好了……」沙條似乎有點害羞，臉一下紅起來，聲音也越來越小。
小鳥游也湊上去，一把摟住她，露出一臉讚許的笑。
「說得好啊，沙條親！感覺人家越來越喜歡你了～」她對自己的問題發言絲毫沒有自覺。
「誒…誒誒！小鳥遊學姐…我，誒？這……」果然衝擊力太大了嗎？沙條同學愣住不動，大腦一下子宕機了，頭頂冒出蒸汽。
「說話不看場合，不會說就出去好了…」高坂兩步走上前，把小鳥游拽了回來，邊拽邊賞了幾個暴栗。
「荊川，你還記得自己為什麼要競選學生會長嗎？」會長大人一轉，向荊川同學發問道。
「呃……嗚……！」荊川同學沒有回答，但無聲著哭得更厲害了，豆大的淚滴落在地上。
我們誰也沒有說話。靜靜看著她們對峙，這時候最需要把話說開……
不知哭了多久，見荊川稍微穩定一點後，會長大人乘勝追擊：
「咱們回到事情本身。如果你只是為了詆毀我，那就算了。為什麼要誣陷平井同學？」這次，語氣中透露著刺骨的冰冷，連我們都被波及了……
荊川……自求多福吧。
「哼…畢竟，學生會長和田徑隊長……你們的關係破壞了…這種事情傳出去……下次競選你的危機就最大化了……」荊川也不顧慮什麼了，坦言說道。
「所以你就擅自布設謠言…貪污經費…偷攝錄音……做這些人人所不齒的事情……唉，我還是太天真了。」會長大人搖搖頭，苦澀道。
「你那裡還有別的錄音記錄嗎？我勸你老實交代，如果被發現了，我可不保證……」
「沒有了……你很謹慎，只有那天在操場被抓到破綻…但那天人太多，聽不清你們說了什麼……」
「真的嗎？如果……」
「我作證！她說的是真的！」紳士這時候跳出來，「我調查她記錄時，把相關的音頻都調出來了，唯一那段有破綻的音頻也刪除了～」
「你！你這是…你這是竊取信息，我要告發你！」荊川頓時怒火衝天，反過身沖我的手機吼道。
「哦吼吼～別那麼著急嘛荊川寺雨，不如說說那五千元去了哪裡，說不定大家會對你心軟一點呢～」社長絲毫不慌，娓娓道來。
嗯，沒錯，五千元的下落還不明了…
「不需要！我會原數歸還！別再說了！」荊川咬牙說道。
心軟？心軟大概是不存在的，可為啥反應那麼大…
「需要我打電話嗎？」社長問道。
「別！不要！」荊川一個箭步上來想奪過我手機，一旁的高坂和撫子立刻上去攔住了她。
好險，差點被搶走了…要是被搶走就丟人了。
「看來不需要你的意見了，抱歉啦荊川寺雨～記得別哭得太狠～」說著紳士邊掛斷了電話，同時響起待機聲。
「混蛋！」她歇斯底里道，用力又掙扎了幾下。
不會是直接打給父母吧…那我都有點看不下去了社長，一點後路不給留啊……說好的讓我們心……
「叮」接通了。
「喂，是誰啊～」傳來奶聲奶氣的聲音。
小孩子？！聽聲音也就四五歲吧……
「餵？餵？沒有人說話誒～哥哥！你來試試～」
我慌亂地四周環顧，周圍的人也不知所措，左顧右盼，最後紛紛搖搖頭。
「餵～餵～有——人——嗎？」這次的聲音更粗了些。
「咕…嗚嗚……」
這時，被鉗住的荊川同學突然大哭，全身也癱軟下來。高坂和撫子見狀也放開手，她一下跪坐在地上用手抹著眼淚。
「阿智，你聽，有人在哭嗎——」
「我聽聽，真的誒～喂，別再哭啦～院長說，不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哦～～」
……我走上前，把手機遞給荊川。
她抹完眼淚，抬頭看我，眼裡裝滿了茫然，電話那邊，兩個孩子還在呼喚。恍惚間，她又多出某種堅決，接過手機。
「餵…小智…小勇？」
「啊！是寺雨姐姐！」
「寺雨姐姐好！」兩個小傢伙熱情打著招呼。
「你們……吃飯了嗎？」荊川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沒那麼發抖。
「吃完了！今天吃的咖喱飯，還有蘋果！特別特別好吃！姐姐你呢？」
「我……」
「姐姐，我們想你了，你什麼時候來看我們啊……」電話另一邊，聲音顯得有些落寞。
「我…嗯，姐姐今天晚上就去找你們，好不好……」
「真的嗎，真的嗎？好耶！姐姐，你一定要來哦～大家都好想你！」
「嗯…會的，一定會的……你們，乖乖聽…聽院長阿姨的話…好不好？」說到最後，她的氣息已經撐不住把話完整講出來了…
「好～～姐姐再見……姐姐再見！」孩子們沒有那麼敏銳，在另一邊，聽到很多很多告別聲…
「叮」掛斷聲響起，在偌大的活動室泛起回音。
社長，還真是找到了不起的東西啊…
「所以…空餘的活動經費，你是…？」會長大人也收斂起了一點鋒芒，小心問道。
「小孩子…總是期待生日的，對吧？但這終究不是我挪用公款的藉口……平井同學，抱歉…你的錢我會補上的。」她看向撫子，苦笑道。
「……不必了。」撫子突然開口，「如果這筆錢真的交到孩子們手上的話……就當也是我的一份心意吧。」撫子淡淡說道。
荊川滿是不可思議地看向撫子，長嘆一口氣……
唉，像是你能說出來的話撫子…罷了，要是我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
「寒暄的話夠多了，咱們也該執行最後一步了！」會長大人回到辦公桌後，端莊坐正。
「荊川寺雨，針對你的行為，我謹代表學生會作出以下決議！」
「身為伊空學校學生，未能嚴於律己，肆意散播謠言，挑撥同學關係，是為失責，罰抄寫《伊空學校校規》十遍！身為學生會會計，以一己私利挪用公款，是為失職，現辭去你學生會會計一職，並補填全部公款！最後，看在你有補過之心，允許你自己上交辭職書，學生會不作辭退處理！」
真是嚴厲…剛剛聽得我都心軟了，會長大人還是保持原判。
嘛，不過不告訴學校和家長，也算是留點後路了。
「在座的各位，你們都是見證人，如果荊川寺雨再有類似行為，絕不姑息！」
荊川一直倒在地上，沒什麼動靜。
「荊川…同學？」沙條伸手擔心道。
「我明白了…所有的處罰我都接受……謝謝您會長…對不起各位，給你們添麻煩了……」荊川晃晃悠悠起身，分別向會長和我們鞠躬。
做完這一切，荊川拖著身子，在我們所有人的注視下，打開大門，呢喃道：
「快到晚上了…孩子們還等著我呢……」
出門後，我們以為她順勢就要離開，結果她又從門後探出腦袋，衝著撫子疲憊地笑道：
「謝謝你，平井撫子……真的，謝謝你…」
……
「時間不早了，前輩們！這件事情多虧了你們的幫助，請再次允許我代表學生會，感謝你們施以援手。」說著便做了個標準的提裙禮。
「當然還有我！」撫子也鞠躬致謝。
「還…還有我！」沙條也忙鞠躬道。
「嗚哈——本來以為只是小矛盾而已，結果卻牽扯出那麼厲害的事啊～」小鳥游仰天長嘆。
「累死了…千歌，你的報酬要加上甜點暢吃才好……」高坂開始討價還價。
「自然沒有問題，各位是伊空永遠的客人，想要的我盡力滿足～只是別太聲張就好！」會長大人笑道。
「唔…只是開個玩笑……」
「哇！甜品暢吃！真的嗎真的嗎…！嗷！你又打我！不是會長說的嘛……」
「真沒出息……」
「哈！英雄向來是不求回報的！看到危機順利解除吾輩就很高興了！」
「喂喂喂，這次的大功臣可是我吧！還不快謝謝你們偉大的……」
「我還是覺得藍莓味好一點……」
「怎麼可能，櫻花味才是王道！」
「你們幾個！不要無視我！」
就在他們打打鬧鬧時，我注意到，風吹開窗簾，小巧玲瓏的，和略顯高挑的女生趴在窗外，視線隨夕陽緩緩下落。
沒有對視，沒有袒露心聲，兩人只是默默望向窗外，等待夕陽跨過黑夜，抵達明天。
我看向一旁的和原千歌，她也在注視著窗前的身影。注意到我在看她後，扭頭送給我一個疲勞但無比滿足的笑容。
夕陽灑在她身上，為她披上一身橙金色的紗裙。
……
我突然沒來由地聯想：會不會，孤兒院的孩子們，也像這樣趴在窗戶前，等待一位姐姐。
他們不知道這位姐姐做過怎樣的錯事，不知道那場生日背後，是另外兩位姐姐差點破碎的友誼。
罷了……我沒把思緒放得太遠。
大概對於那群孩子們來說，荊川寺雨，就是翹首以盼的黎明吧。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