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風頓了頓,接著說道:「宮二這個角色,不是一蹴而就的,她的性格和情感,是隨著時間推移,一點點累積起來的。」
他指了指劇本中段的一場戲:「你還記得這場戲嗎?宮老爺子和葉問金樓比武,你作為宮家大小姐,也在一旁觀戰。」
劉亦菲仔細回想了一下劇本,點了點頭:「嗯,這場戲我記得,當時我還琢磨著,要不要在臉上也表現出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畢竟宮二也是個習武之人嘛。」
李晨風笑著搖了搖頭:「不,這場戲,你不需要表現出任何想出手的意思,你只需要遠遠地看著葉問,眼神中帶著一絲好奇,一絲欣賞,甚至……一絲傾慕。」
「傾慕?」劉亦菲微微一怔,「晨風哥,你是說,宮二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對葉問……」
李晨風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不覺得,那一場戲裡,葉問的風采,足以迷倒任何一個女人嗎?」
劉亦菲仔細想了想,腦海中浮現出劇本中對那場比武的描寫:葉問身著白色長衫,身形挺拔,面對宮老爺子的凌厲攻勢,他始終保持著雲淡風輕的氣度,舉手投足間盡顯宗師風範。
「的確,葉問那種儒雅的氣質,和宮老爺子的霸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劉亦菲承認道。
「所以,你要明白,宮二雖然是武術世家的大小姐,但她首先是一個女人。」李晨風接著說道,「在那樣的時代背景下,一個女人,尤其是像宮二這樣出身高貴,又身懷絕技的女人,她的愛情,註定是隱忍而克制的。」
「她不會像那些庸脂俗粉一樣,搔首弄姿,賣弄風情。她只會將這份感情深藏心底,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絲的端倪。」
「所以,在那場戲裡,你要演出宮二的與眾不同。在鏡頭裡,其他那些女人,哪個不是濃妝艷抹,打扮的花枝招展,想要吸引葉問的注意?只有宮二,一身素衣,不施粉黛,卻偏偏是最吸引人眼球的那一個。」
「因為她不需要刻意去討好任何人,她本身,就是一道最亮麗的風景。」
「你知道宮二為什麼一直不肯放下嗎?」李晨風的聲音低沉下來,「她背負的,不僅僅是家仇,更是整個宮家的尊嚴。」
劉亦菲身子微微前傾,像是要抓住這聲音中飄忽的答案。
「宮老爺子一生光明磊落,唯獨在收徒這件事上,看走了眼。」李晨風嘆了口氣,「他那個逆徒,覬覦宮家絕學已久,最終竟狠心殺害了自己的師父!」
劉亦菲倒吸一口涼氣,劇本上可沒寫這些,這些都是李晨風根據電影的背景故事,結合自己對人物的理解,為她量身打造的「幕後花絮」。
「你想想,宮二親眼目睹父親被殺,那些所謂的叔伯長輩,卻一個個畏首畏尾,勸她息事寧人,甚至還有人打著為她好的旗號,想把她嫁出去,徹底斷了她的念想……」
李晨風說到這裡,語氣中透出一股難以抑制的怒火,他一把抓起桌上的劇本,狠狠地摔在桌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劉亦菲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李晨風如此失態。
「他們也不想想,宮二是誰?她是宮家的女兒,是宮老爺子的驕傲!她從小習武,骨子裡就流淌著不服輸的血液!讓她向仇人低頭,讓她放棄宮家的榮耀,這比殺了她還難受!」
李晨風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自己激動的情緒,他走到劉亦菲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
「茜茜,你要記住,宮二不是一個簡單的復仇者,她是一個時代的符號,是一個為了尊嚴和信念,可以放棄一切的女人。」
「她放棄了愛情,放棄了家庭,甚至放棄了女人的一切,只為了一個目標,那就是——拿回屬於宮家的東西!」
「不是『還』回來,是『拿』回來!」李晨風特意加重了語氣,「這兩者看似相同,實則有著天壤之別。」
「『還』回來,那是被動,是無奈,是屈辱;而『拿』回來,則是主動,是抗爭,是榮耀!」
劉亦菲聽得如痴如醉,她感覺自己仿佛穿越時空,回到了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親眼目睹了宮二的傳奇一生。
她仿佛看到,那個身姿挺拔,眼神堅毅的女人,站在漫天風雪中,一襲黑衣,孤獨而決絕。
李晨風看著劉亦菲,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惜。這丫頭,入戲太深了。
他故意輕咳一聲,將劉亦菲從思緒中拉回來,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怎麼樣,茜茜,是不是覺得宮二這個角色太苦了?要不,咱們還是換個劇本吧,演個傻白甜,輕輕鬆鬆就能拿獎的那種?」
劉亦菲回過神來,白了李晨風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去你的,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好劇本,我才不會輕易放棄呢!」
「喲,這就入戲了?」李晨風笑著打趣道,「看來我的講解還是很有效果的嘛!」
劉亦菲俏臉微紅,輕哼一聲,沒有接話。她拿起桌上的劇本,翻到剛才李晨風講的那一頁,低聲問道:「晨風,你說,宮二最後報仇了嗎?」
李晨風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說道:「報了,但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什麼代價?」劉亦菲追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迫切。
「一條褲帶一口氣,宮家的東西不拿回來,她的日子好不了。」李晨風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用宮二在電影中的一句台詞來回應。
劉亦菲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李晨風的意思。對於習武之人來說,尊嚴和信念,比什麼都重要。苟且偷生,卑躬屈膝的活著,這不是一個習武之人的姿態。
「可是,她最後得到了什麼?」劉亦菲喃喃自語道,語氣中充滿了迷茫和困惑,「愛情沒有了,家庭沒有了,甚至連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都沒有……」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不是嗎?」李晨風反問道,「對於宮二來說,復仇就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是她生命中唯一的意義。」
「可是……」劉亦菲還想說什麼,卻被李晨風打斷了。
「茜茜,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李晨風的語氣變得溫柔起來,「你覺得宮二太傻了,為了一個目標,放棄了太多東西。」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在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在那個動盪不安的社會,像宮二這樣的人,她還有別的選擇嗎?」
劉亦菲沉默了,她無法想像,如果自己生活在那樣一個時代,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她最終手刃仇敵,大仇得報,一口血憋了許久,終於吐了出來,自己一個人躲在角落裡,默默的流淚,那時候大雪紛飛,應該是刺骨的寒冷吧。」李晨風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在講述一個遙遠而悲傷的故事。
劉亦菲聽得入神,仿佛看到了那個身姿挺拔,眼神堅毅的女人,站在漫天風雪中,一襲黑衣,孤獨而決絕。
「所以,茜茜,你要記住,宮二不是一個符號,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李晨風看著劉亦菲,眼中充滿了鼓勵和期待,「你要用心去感受她的喜怒哀樂,去體會她的愛恨情仇,只有這樣,你才能真正演活這個角色。」
劉亦菲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她知道,李晨風說得對,只有真正理解了宮二,才能演好這個角色,才能不辜負李晨風對她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