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
回你大爺!
蕭爭如果此時能說話利落,大概肯定毫不猶豫的問候對方祖宗三圈都不帶打殼。
但他舌頭不僅不靈活,還又麻又腫。
只好緊著腮幫子瞪眼前的黑影。
等老子恢復過來宰了你!
他想殺人誅心的視線在黑夜裡並不清晰,大概五皇子只能看到他亮晶晶的瞳孔。
五皇子盯了他有一會兒,打消了留他自己在這自行恢復的想法。
莫名覺得沖開穴道之後,暗九很可能會咬舌自盡。
屈身指節碰觸對方被自己扯開散亂的衣物,借著昏暗不清的光線,眼神在裸露皮膚上停留。
暗衛因為平日要保證很好的隱藏蹤跡,會嚴格控制自己的飲食,儘可能保持身量輕盈。
暗九看起來略微纖瘦,肩直腰窄,皮膚細膩。
五皇子視線從那些斑駁紅痕上瞥過,入目是筆直修長的一雙腿。
蕭爭氣的胸口大幅度起伏著。
看看看,還看你大爺!!
五皇子頓時感受到了一股明顯殺意,他轉眸對上蕭爭的視線,聽他口齒不清的從牙縫裡擠出句。
「藍…慕瑾…我…要…殺了你…!」
這讓五皇子心裡眼裡全都是訝異。
…他的暗衛,說要殺了他。
而且還指名道姓的念出了他全名。
整個泱朝,除了坐在龍椅上的人,還沒人敢叫他名字。
或者說都快沒人記得他叫什麼名字,只記得泱朝五皇子冷血絕情,動輒殺伐。
自私霸道還沒有人性。
私下裡也只咬牙切齒的送了他個綽號——活閻王。
他伸出修長指節,指腹在小暗衛的脖頸紅痕上刮過,發出一聲哼笑。
大概只需要輕輕一捏,就能立刻要了這個沒規矩的人的小命。
但他也只是哼笑了一聲,移開指節把散亂至周圍的衣物隨意捆綁了幾下。
本來應該系的周正服帖在身上的暗衛服,松松垮垮掩蓋了大部分觸目驚心的曖昧痕跡。
「回去賞你。」
蕭爭只感覺胸腔里堵著一大口火氣,詭異氣流在體內亂竄,撞得的他眼冒金星。
頭暈目眩的就被抱起來了,腦子裡沒法安定,不停的反覆念叨 「賞你祖宗個大頭鬼!」
棄宮的門有些陳舊,砰一聲踹開之後就發出吱吱呀呀晃動的動靜。
被外頭入夜的小涼風一吹,蕭爭腦袋悶疼悶疼的,只有側臉挨著的華貴衣料有一點溫熱傳遞。
隨之而來就是突兀的騰空,忽然懸在半空這種感覺嚇得他一哆嗦。
半眯著眼只能看見周圍宮燈樹影快速晃過,更加腦子不清楚。
藍慕瑾回到府邸時,周圍樹影微不可察的發出輕響,他看了一眼樹梢,最終還是邁進了寢殿。
把暗九放在床榻上,看著他軟軟鬆緩的半睜著眼,一路上鍥而不捨的難聽話也早就沒聲了。
「叫府醫來給你處理……」
處理一下傷口。
蕭爭這會兒已經恢復了大半的知覺,口唇麻木也逐漸消退,帶著鼻音又逞強的駁了回去。
「用不著!」
讓你個狗東西看了半天還要讓府醫看,老子還要臉!
他卯勁朝著床沿挪動,雙腿的顫抖卻讓他根本使不上勁,費了半天勁只把耳朵憋紅了。
藍慕瑾佇立在離床邊一步外看著他費力徒勞掙扎,沒說話。
轉身走出了寢殿。
立在寢殿外冷聲開口 「暗七。」
瞬時一個黑影輕盈落下悄無聲息的跪在他面前。
面具遮臉,口唇下頜也被黑布蒙的嚴嚴實實,面目沒有任何地方裸露,只隱約能看見面具後的眼睛。
他低頭看向恭敬不搭話的暗七,想著剛才暗九碎嘴一樣罵了他一路,心裡道了句 「這才是暗衛應有的樣子!」
「幾個盯著的回來沒有?」
暗七簡潔回應 「主子,並未。」
藍慕瑾垂下眼帘眸光晦暗不明,他一共有六名暗衛,除了留在府中的首領暗七,其餘幾個都分散出去盯著各府皇子。
寸步不離的派人盯著,都還被人下了算計差點栽在宮宴上!
暗七一動未動,清楚感受到了五殿下散發出來的怒火和殺意。
剛才他已經看到暗九是被帶回來的,狀似人事不知。
看來宮裡出了岔頭,不然是中了埋伏?
暗九的武功已經極其出挑,性格也穩重,都能被重傷。
那五殿下豈不是……
暗七反射性的抬起頭朝著藍慕瑾身上看去,只看到了服帖周正的雲錦黑金領口,衣服下擺連個褶子都沒有。
對上一雙墨瞳才反應過來立刻低下了頭,心覺是自己逾矩。
「全召回來!書房問話。」
藍慕瑾音量沉沉,並未暴怒卻讓暗七感覺重錘擊頂一樣,霎時就浸出一身冷汗。
外頭院落的聲響漸漸遠去,蕭爭閉著眼努力調整呼吸,發現體內那些亂竄的氣流是能被自己干預的。
他運了半晌才平復一些,睜開眼看了眼被月光照射的窗框。
寢殿內沒有點燈,抬手緊扒著床欄他緩緩從床榻上翻了下去。
四肢還有些脫力,但可以活動,掉下床的時候還磕到了膝蓋,忍不住又罵了句街。
蕭爭現在有記憶,他知道這是五皇子的寢殿,他牴觸留在這。
誰知道那個狗東西哪會兒還返回寢殿睡覺。
他扶著床欄站起身,四肢酸痛發軟,邁步間雙腿都大幅度抖動著,眼前視線也有些眩暈。
循著記憶靠著意志他到了個隱蔽的院落。
他清楚的知道這是府里暗衛居所,平時也很少有人。
多數時候暗衛都在當值,休息也只能輪換著。
沒有點燈的打算,蕭爭就在黑暗中憑著本能倒進了床榻上,意識消彌。
一炷香後,書房裡整整齊齊立著五名暗衛,一水兒黑衣黑面具,下頜都用黑布蒙的嚴嚴實實。
室內靜謐非常,靜到掉根針都聽得見。
站在首位的暗七輕攥指節,身旁暗八、暗十、暗十一、暗十二都一聲不吭的等著主子降罪。
幾人身形身材都異常相仿,加上裝扮統一,不說話幾乎認不出誰是誰。
又一炷香後,書房裡出現一些棍棒拍砸的悶響。
卻沒有聽到任何一聲痛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