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碰別處,他也沒有那麼大反應。
暗十慌張的迅速抬手想遮,臉色漲紅。
「你怎麼,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如今已經得知暗十的心意,北就沒有了那種生怕對方會一走了之的害怕,時時都忍不住過分。
「……我向來沒要過臉,你還沒習慣呢?」
瞪眼看著他回答的理直氣壯,暗十竟然感到無言以對。
其實大老爺們光個膀子也是尋常,可他不明白為什麼這人總是上手。
……還用手指捻他。
「我不擦了,我我穿上衣服!」
恰好他還找不到藉口把身體遮上,乾脆就借著耍頓脾氣把茬接過去算了。
暗十打算是挺好,奈何北根本不打算放過他。
他臉越紅,看著就越想欺負欺負,當下扯著外衣就不讓穿,死不要臉的低頭在暗十鎖骨胸口拱蹭。
「我想跟你睡一起。」
「我們是不是可以睡在一起了,小十。」
拱蹭的暗十連身上都開始發紅,說話都沒法連貫通順,卯勁將他朝外推。
「大大白天的你,你說什麼鬼話!先撒手撒手!」
回應過來的依然是低低的笑聲,笑的他心裡都發毛,這在當院裡都動手動腳。
要真到了床上這人是不是得捆自己身上蹭。
「……幹什麼非在一張床上,那不還有一間。」
他說話間,那還帶著餘溫的棉布就被對方摟抱著伸到背後擦拭,滑過側腰那種輕輕的觸感讓他止不住的想躲。
朝前躲,緊緊貼在了北衛身上。
暗十看他那種眸色剛才就是故意耍了心眼,北當然得逞了趁熱打鐵。
「大白天的不能提,晚上再提?」
暗十還沒從腦子裡反應過來,他緊接著又黏糊糊補了句。
「就想現在。」
「想太久了,越想越等不了。」
如果暗十能聽懂其中的含義,那他肯定當下掙扎著就跑了,但是他不懂。
暗十壓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一個男的產生情意和依賴。
也還是見到了兄弟之間的感情才慢慢理解接受。
可是他什麼都不懂,真的以為只是因為喜歡對方的陪伴,所以時時想做個伴。
親親,抱抱,貼在一起聞聞味道而已。
因為那味道能讓他安心。
「……我不想跟你睡一起,我……」
跟你睡一起我都不敢脫衣服,要不然身上的傷痕每日都要露在你眼前。
暗十閃躲間北察覺到了他的手不時就朝身上捂。
似乎就是在嘗試掩蓋住那些傷痕,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麼。
也察覺到了他有想躲的意圖,北衛順勢就將方才他的詢問拿了出來,用暗十的求知將對方成功留住。
「我讓你看看,那草葉味道是從哪來。」
暗十是真的想知道那是什麼味道。
究竟那熟悉的味道是從何而來,為何他總也在叢灌草葉間找尋不見,便任由北攥著他的手朝房間走。
「幹什麼還要回屋裡?」
北回頭朝他笑的燦然,理所當然的回應。
「脫了衣服才能看見。」
暗十:……???
進了門他還順手將房門給關上了,果然就開始解身上的衣服,暗十本身也光著上身,就等待著他解開那味道來源的答案。
即便是門窗都關著,將陽光都隔檔在了屋外。
可北衛褪下外衫的時候,暗十隔著裡衣都覺得對方身上皮膚瑩白的讓他覺得刺目。
果真是天生的好皮囊,靠近過來的時候都讓他下意識想後退。
「小十。」
喚停暗十的腳步,北就走到了近前,兩人面對面他扯開裡衣帶子開口。
「你自己找找是哪裡的味道。」
暗十先是隔著裡衣聞了聞,但是好像對方身上到處都散發著這種味道,沒了外衫遮擋,更濃烈許多。
或許是裡衣上的味道?
他抻起衣領聞了聞,果然有味道。
但並不是整個裡衣都被這種味道泡過,濃郁的草葉香仿佛都聚在胸口處。
暗十低頭攥著北衛胸口的布料聞,一時沒想通,直到他順著敞開的領口看見他胸口那道傷疤。
在城外的時候,北就曾經扯開領口讓他看過那道疤痕,幼時受的傷都已經過了十多年看起來還是那麼明顯。
那麼長的一道疤,都能想像到當時傷在一個孩子身上是嚴重到多麼深可見骨。
他用指節撩開了領口,指腹觸碰到了那疤痕。
清晰感受到了那微微不同於別處平滑皮膚的起伏溝壑,也在接觸到的時候感到有那麼一點濕潤的觸感。
思緒瞬間清楚,他一直找尋的那股味道,是塗抹在疤痕上的什麼藥物的味道。
「這疤痕是不是很醜?」
幾乎是聽見詢問的當時,暗十就迅速搖頭。
這不是一道疤痕而已,這是劃在北衛兒時心上的傷啊,他當時的恐懼,憎恨,萬念俱灰,和強撐的堅韌。
都飽含在這道傷痕中,長成了最深刻的樣子。
「有個疤痕好,不然你長得……禍國殃民的。」
暗十覺得自己說的有些詞不達意,他不善說些寬慰的話,可即便是笨嘴笨舌也揣了那麼多心疼。
北攥著他的手指貼在胸口。
「我一直都認為這道傷疤礙眼,很醜陋。」
「每每看見都會想起那麼多難受的回憶,我想去掉它,小十。」
「但是它實在太深了,也癒合的太久了,所有的藥都只能讓傷痕癒合,卻無法對已經癒合的傷口祛除痕跡。」
兩人的手疊加在一起,暗十的手心覆蓋著那道傷疤,可以感受到傳遞過來的心臟跳動。
「有一種草藥,我叫他洗心草。」
「偶爾在郊外可以尋的見,是止血消腫很有效果的傷藥,我將它碾碎在胸口塗了十多年,想把這傷痕洗去。」
這一瞬間,暗十想起了這個味道的來源。
鏢師走鏢在野外常會受傷,但是他父親那些並不算豐盈的收入都用來撫養撿來的孩子,根本沒辦法常常買的起上好的療傷藥。
父親認識幾樣草藥,在走鏢的路途中若是看見就會採摘帶上。
帶回家中的院子裡晾曬,是他們常帶在身上治傷的傷藥。
那個味道暗十在父親身上聞過,在曾經住過那個院子的所有叔伯身上都聞見過。
「原來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