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賜婚把蕭爭都給聽懵了。
他呆愣了片刻才猛晃腦袋,臊的臉都有點紅。
「啊什麼賜婚,啊啊啊你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來求賜婚!」
照蕭爭那恃寵而驕不見外的性子,倒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蕭爭自己卻對成婚的儀式並沒有多少執著。
他與藍慕瑾的情意都已經到了堅不可摧的地步,情書婚書都已經描畫在了漫漫過往中。
根本就無需什麼儀式來證明。
真正的感情渴求的只有相隨相伴,而不是人盡皆知。
「你別故意逗我!我有正事求你呢!」
這也就是在莊重嚴謹的議政殿裡,但凡換到二皇子府還是五皇子府,蕭爭沒準就得耍賴坐地上找面子。
最終還是努力保持了個郡王該有的丁點氣度,換了正兒八經的臉色。
「我跟你說過,我本來應該是北離那邊派過來的細作,是北離王第九子楚憶蕭。」
「雖然我並不是他,但我歸根究底是替了人家的人生,若是不將他那被扣留在北離皇宮的可憐生母救下。」
「總覺得內心難安。」
藍長憶瞬時就開口攬下了一切,打斷了蕭爭想要親自前去的話頭。
「年關之後就發兵攻打北離,藍望離敢折騰就將他捆起來。」
雷厲風行的決定把蕭爭給驚呆了,半張著嘴反應了會兒,才著急忙慌的把他可憐的表哥給解救下來。
「不是不是不是他壓根就沒意見,你大可不必捆他,我是想我自己去趟北離,將那些恩怨仇恨都算一算。」
在藍長憶皺眉即刻想要反對的時候蕭爭生怕他不答應,又緊著跟了句。
「我身上還有沒解完的毒性,連白神醫都只能緩解不能全解,我必須親自去找真正的解藥,省的那老東西再耍心機誆騙我!」
這下算是給藍長憶的話噎了回去,他擔憂的就是蕭爭的安危,不想讓他去以身犯險。
而蕭爭身上的確中了奇毒,毒發時是他親眼見到的,毒性不解始終都不得真正安寧。
議政殿內安靜了好一陣,藍長憶似乎是在心中鬥爭了許久。
向來厭煩猶疑的他,在關於蕭爭的一切上都要三思苦想。
最後仿似是終於做了決定。
「好,那過了年關,等來年春季我定能交予一支屬於你的守衛軍。」
「就算有藍慕瑾跟著你,東南西北也要隨身護你,不然我不能放心。」
藍長憶為他打算的太周全,讓蕭爭頃刻覺得感動又羞愧。
自己似乎總是沒什麼出息的等著別人來護,卻什麼都不能回報給對方。
而藍長憶的眼眸里儘是安穩和蕭爭的影子,我掌握這江山萬頃,要的就是你能隨心所欲。
你儘管遠走四處去撒野,我永遠做你堅實可靠的後盾。
逸和郡王與景王離宮時,帶走了圈禁了數月的暗衛。
而這宮門宮牆在江山易主之後,仿佛就沒有了那種逃也逃不出去的威壓。
因為天子給了他來去自由。
有的人不想留在皇宮之內,有的人卻遲遲留步在宮牆內,只為了等待那份執著與期盼。
冬夜總是比往常來的更早些,而夏日裡那漫天的繁星也顯得寥寥無幾。
夜色中寒風蕭瑟,那皇宮最高的觀星台上響起了沉靜的木魚聲。
有個慈眉善目的小少年盤坐在寒冷的冬夜中,念誦著晦澀的經文仰望著遙遠的星空。
而唯有陪伴在身邊照顧的宮人才知道,這看似安靜沉穩在祈福的佛子,其實已經神智不大清醒。
木魚聲依舊,念誦聲漸停。
「……怎麼你還是沒來看我。」
而佛子實際已經瘋癲的事被牢牢鎖在天璣殿的宮門之內。
除了新皇乃至幾個王爺知曉,唯一得知消息的便是已經隱居的太上皇。
夙夜看望藍承衍的時候沒有受到攔阻,默默的觀望著少年在暗夜中凍的鼻尖通紅,囈語著心中唯一支撐的盼望。
他離開時將外衫脫了下來,給少年身上又蓋了一層。
自己則迎著已經能將皮膚吹的麻木的冷風穿著單衣離去,出現在太上皇面前時還要儘量去克制肢體顫抖。
老皇帝轉回身時,夙夜不敢完全隱瞞,他向來不會撒謊。
「……六殿下,似是神智不清了。」
而他並沒有看見對方顯現出多少心痛的情緒,而是突然被遞到眼前的暖爐驚的抖了手。
猶猶豫豫的接過來。
捧在手心裡的溫度是他從未感受過的灼熱,耳邊也有溫和的話音傳來。
「他有宮人照顧,你也是個孩子,該想想自己是否會凍壞。」
哪有什麼人天生不怕疼痛,只是有的人硬撐著忍耐。
而他能受的千辛萬苦,盼來的滿足只不過是這句些許的承認。
老皇帝看見夙夜靜悄悄的露出些許欣喜笑容,便轉身再次取了香燭點燃。
依次為那些列好的牌位插上供奉。
「冬日夜冷,往後白日再出門。」
泱朝國號二十六年末最後一個月,整個皇城都是喜氣的一派艷紅。
景王爺府里熱鬧非凡,蕭爭帶著一幫弟兄非要滿府懸掛紅燈盞。
照的遠遠朝城北一看都是一片紅光。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成親。」
暗十沒好氣的嘟囔著,被蕭爭一句話給懟了大紅臉。
「怎麼就是我成親不能是你成親?乾脆趁著燈籠紅再插幾根龍鳳花燭,都湊一塊成個親得了!」
本來郡王帶著一群暗衛就夠熱鬧了,除了東南西北,蕭爭還從宮裡帶回了蘭情和菊落,算來算去十多個人。
結果藍望離放著自己的諭王府不待。
非還要帶著子午寅卯來蹭飯,藍慕瑾趕都趕不走。
「不走不走,你這熱鬧我那兒冷。」
也就真的在當夜,見證了個幾對一塊拜堂的「大熱鬧」。
藍望離瞪著眼考慮了好半晌該鬧哪個洞房,才一揮手對著子午寅卯指揮。
「去!一人鬧一個!」
卯衛沖頭就奔了暗八那兒,想起來曾經自己被對方攆著追了好幾里地。
午衛纏著寅衛奔了暗十院子,被暗十吼了一嗓子才乍然反應過來,這他娘的是打架不要命的那個。
走走走趕緊走惹不起,奔到了子衛面前詢問。
「哥,你鬧哪個來的?」
子衛 「我不去,等殿下娶了王妃再鬧。」
……
泱朝國號二十七年初,年關已過乍暖還寒。
逸和郡王、景王爺、諭王爺接旨出使北離。
光是趕年關前嚴酷訓練出來的鐵甲軍就帶了好幾百,趕去邊關時身後還跟著烏壓壓幾個軍隊。
說是護送,哪怕讓過路的瞥見,好傢夥這哪是出使,這是出征吧!
當初被踩進淤泥非打即罵受盡苛待的九公子楚憶蕭,時隔三年再歸來,已是泱朝唯一受封的逸和郡王。
身邊還跟著景王和諭王,進北離的宮門都讓人退避三舍,無人敢攔。
蕭爭閒散的踩在這北離皇宮內,身後還跟隨著十幾道挺拔利落的高手。
他暼眼瞅著那著那些曾經仿似欺辱過自己的宮人。
嘖了一聲沒好氣的喊。
「走那麼遠你們都眼瞎呀!」
瞬時就有宮人迅速小跑到近前,也早聽說來人的身份,猶豫了一瞬好似還耍了個心計,避開蕭爭郡王的身份直接稱喚了聲。
「九公子。」
蕭爭眼眸微微睜大,當下都給氣笑了。
「你叫我什麼?」
那宮人倒還算有幾分膽子,有理有據的解釋道。
「您是王上的血脈,回到北離皇宮,自然得稱您為,九公子。」
但那可是九公子,不是九皇子,蕭爭彎起嘴角笑出了臉頰梨渦,轉瞬之間臉色陰沉。
「原來我是九公子啊,你要不說,我還認為我是個九奴才呢——!」
他那指節咔咔一響,霎時身後就飛竄出幾道內力渾厚的身影,照著幾個宮人飛起一腳踹出去了好幾米。
而後就跟掀浪似的朝遠處狂奔,薅人就打見人就揍。
揍的蕭爭是眉開眼笑,左右看了看繃著臉沒情緒也不打算管的兩位王爺,撒腿就跟著點地飛了出去。
奔著北離宮殿的方向發出一聲嘹亮嘶吼。
「九小公子。」
「看老子給你力挽狂瀾——!」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