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檀兮感覺渾身冰冷,像是身上都結了冰,凍得四肢有些麻木。
她再次睜開雙眼,面前站了幾個小廝,正眼神兇惡地盯著他,王府的管家手中還提著水桶。
葉檀兮便是被他一桶冷水潑醒的。
這裡是信王府西南角的一間柴房,上輩子她就是在這裡被折磨致死的,這裡就是燒成灰她都認得。
她被信老王爺的人抓了回來。
葉檀兮的眼底湧現絕望之色。
即使重活一世,也還是沒辦法改變結局嗎?
「不知天高地厚小賤人!王爺願意看你一眼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你竟然打傷了王爺。」
管家往地上呸了一口:「若不是王爺一晚上都沒緩過來,你昨天就已經被扒層皮了!如今王爺醒了,斷然饒不了你,把她帶走!」
葉檀兮被人強行拉扯起來,她想反抗,奈何昨晚被房間裡的男人折騰狠了,身上一絲力氣也無。
只能任由小廝拖拽著她往王府大廳的方向走。
信老王爺殘暴荒淫,她現在毫無辦法,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信老王爺身體本來就虛,被踹了一腳後就更加不能人道。
他一看見葉檀兮的身影,眼睛裡就好似要噴火。
「賤人!你把本王害慘了,還不快跪下!本王、本王一定要扒下你一層皮!」
信老王爺氣得口不擇言,拿起昨晚打過葉檀兮的那條鞭子,就往她身上狠狠抽了一下。
葉檀兮被身後的管家強行按著肩膀跪到地上,胳膊上被鞭子抽出一道恐怖血痕,她疼得顫了顫身子。
信老王爺不解氣,一連抽了十幾下,鞭聲和微弱的喘息聲交織在一起,葉檀兮新傷疊舊傷,整個上半身變得血肉模糊,額頭滾下豆大的冷汗。
她疼極了,卻也忍著一聲不叫,嘴唇被咬出兩道白印,已經破皮滲血。
眼圈微紅,襯得膚色更加白皙如凝脂。
信老王爺瞧見了,心中升起一股破壞欲,竟然舉起鞭子,用足了力氣想要往那張小巧精緻的臉上打去。
這時門外極速射來一抹寒光,鞭子被重重擊落,信老王爺也被巨大的衝擊力震得險些跌倒。
「信王府好生熱鬧。」
門外傳來一道清涼的嗓音,尾音微微上揚,透著一股子輕挑。
葉檀兮想像中的疼痛並未出現,她睜開雙眼看向門外,見走進來一年輕男人。
那人穿一身玄色錦衣,進門就直接坐到旁邊的椅子上,身體慵懶地斜靠著。
他眉鬢如刀裁一般,薄唇微翹,眼底是一片邪肆,又無故透著陰冷,看人一眼,就能讓人心跳驟停。
這張臉生得及其有辨識度,葉檀兮上一世曾有幸見過他一次。
他乃當朝宸王殿下,在朝中權勢滔天,行事風格又一貫陰晴不定、心狠手辣,朝野上下見了他無不是靠邊走。
宸王一向事物繁忙,神龍見首不見尾,他今日為何突然登門信王府?
上一世,他分明並未到訪。
葉檀兮還在疑惑這一世怎麼不一樣了的時候,她突然感覺一道不容忽視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頓時後背一陣發緊。
她抬眸看去,和那雙深邃至極的眼眸對視許久。
墨北淵眸底浮現一抹邪肆的笑,心裡嘖嘖兩聲。
這小可憐怎麼走到哪裡都把自己搞得渾身是傷,今日比昨晚還要嚴重。
他移開目光道:「本王今日路過信王府,見府中熱鬧的很,進來一看才知,原來是王爺在動用私刑處置您新娶的王妃啊。」
信老王爺心裡正揣摩呢。
這個墨北淵可不是好惹的主,當年他剛剛及笈,就敢統率五萬大軍,上戰場與一向野蠻強悍的匈奴人對戰,並且以少敵多,僅用一夜之間就帶領人馬衝出重圍,亂戰之中取敵方將領首級。
後來不知是何原因,他突然退回朝堂,朝中勢力廣泛,權勢滔天,真正的一人之上萬人之下。
皇帝怯懦無能,朝中奸臣層出,這些年,皇帝不敢斬的奸臣他斬,皇帝不敢殺的宦官老祖宗他殺,死在他手底下的人,甭管是善是惡,數都數不過來。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突然跑到信王府,他單是就這麼坐著,信老王爺也急得頭皮都發麻了,生怕自己平時哪裡得罪了他。
「這怎麼能叫動用私刑,她新婚夜竟然逃跑,還把本王給害慘了,本王懲罰她難道不應該?皇弟,你可要評評理。」信老王爺一邊說,一邊用餘光偷偷瞅著墨北淵。
墨北淵執起茶盞點頭,撇了撇茶沫道:「確實該打。」
葉檀兮眸光輕晃,忍不住再次看向墨北淵,心中不知是什麼感覺,渾身又是一陣陣發冷。
信老王爺一聽,頓時放下心來,撿起鞭子剛要繼續打,旁邊就伸過來一隻手牢牢架住了鞭柄。
宸王府的侍衛青鋒眼神陰冷,任由信老王爺如何掙扎,他的手也紋絲不動。
「皇弟方才說該打,可現在這又是什麼意思?」老王爺一臉控訴地看向墨北淵。
墨北淵小口抿了茶,眸子都不抬地道:「剛才話還沒說完,該打歸該打,但是這小美人本王看上了,你儘快與她和離,本王今日就要把人帶走。」
他的話音剛落,一屋子的人紛紛震驚不已,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葉檀兮眼神裡帶著不敢置信,她與墨北淵素不相識,難不成他今天只見了自己一面,還是在她如此狼狽的情況下,就看上她了?
或者是,某個時候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墨北淵見過自己?
信老王爺頓時氣得肝疼。
這個墨北淵,說話大喘氣也就罷了,竟然還和他搶人!
「這人是本王先看上的,皇弟這麼做恐怕不地道吧?你這和強搶民女又有什麼區別?!」
墨北淵終於肯抬眸看他,眼底的笑意漸冷:「王爺還有臉提起,這麼多年來,你背著皇上和本王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醜事,強搶民女,罔顧人命,受賄行私,哪一條不能讓你再無翻身的可能。」
聞聲,信老王爺瞬間綠了臉,偏偏還不敢駁斥回去,只能怒道:「讓她自己說,是跟皇弟走,還是留在我信王府!」
信老王爺說完,把目光投向了葉檀兮,眼底滿是威脅之意。
葉檀兮垂眸,濃長的眼睫把她眸中神色盡數遮去。
她深思熟慮良久,若自己留在信王府,毫無疑問會跟上一世一樣死得悽慘。
雖說她更加摸不透墨北淵的心思,但跟他走,最起碼還有一絲生還的希望。
他堂堂宸王殿下,還不至於為了要她的命親自跑到信王府。
想清楚後,葉檀兮忍著傷口上的劇痛,一步一步跪爬走到墨北淵腳邊,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擺,「王爺,我跟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