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貴姓啊？」隨著一道聲音傳來，一個身穿西服的男子走出來，只見這名男子四十多歲，身材微胖，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
「免貴姓谷，谷青。先生貴姓？」顧清朗因為想隱瞞身份，到了滬市後就一直使用谷青這個名字。
「我姓周，周順祥，洋行老闆。」周順祥說道：「谷先生，請隨我去辦公室吧。」
周老闆引著顧清朗走到樓上的一處房間。只見這個房間雖然面積不大，房間內擺著一組沙發、書架，柜子和書桌，角落的花架擺放著一株綠植，布置得很是素雅清貴。
「給谷先生上茶。」周順祥轉頭吩咐門口候著的手下。
坐定後，周老闆疑惑地問道：「聽小李說谷先生有筆生意想要和我談談，不知？」
「不知道周老闆這裡買不買手錶？」顧清朗直接開門見山道。
周老闆聞之一愣：「不知是什麼樣的手錶。」
「我哥哥從日不落國留學回來，帶回了幾塊手錶。」
顧清朗從風衣口袋裡掏出一塊手錶，放到桌子上。
周老闆拿起手錶一看，絨布製成的硬挺黑色盒子，打開盒子拿起裡面的手錶仔細打量，銀色金屬制的表身，手感細膩，表體纖薄，做工精緻，一看就價值不菲。
「怎樣？」顧清朗喝了一口茶，慢慢問道。
「手錶很好，不知這個價位？」周順祥對手錶很滿意，決定探探口風。
「周老闆，這塊手錶，防水。」顧清朗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這可是一個賣點。
周老闆一聽，就有些驚喜，他以前就聽說過外國有的手錶可以防水，但是產量極低，他也是只聞其名。
「敢問先生，這個手錶能做到什麼程度的防水？」
「只要沒有拆卸過，少至三年，長達八年都是防水的，放到水盆里浸泡也沒有關係。」
周順祥一聽瞬間感到驚喜，他輕輕用手摩挲著錶盤，猶豫片刻。
「谷先生，不知您心裡價位如何？」
「周老闆，您是行家，您先出價。」
周順祥沉吟片刻：「谷先生，你也看到了，我這裡幾款手錶的價位，最多也就五十塊銀元。六十銀元如何？」
「周老闆，這塊手錶和你洋行中的手錶相比，一看就差著檔次呢。」顧清朗對這個價錢不太滿意。
「谷先生，你也得給我留些利潤啊。七十如何。」
「不瞞您說，周老闆，你之前從未見過像這塊一樣纖薄精緻的手錶，是吧？」
「是的，這個厚度比之前的手錶薄了將近四分之一。」周老闆也不是張口說瞎話的性子，實話實說道。
「這個是日不落國一家制表工坊研究的最新款，我哥哥因為救了工坊老闆一命，才能買下工坊去年一年的份額。」
「原來如此。」周順祥心中的疑惑終於解開了，難怪他們可以買到這樣的手錶。
「所以，現在這款手錶全國僅此一家，想要買到下一批貨，可不容易呢。」
周老闆一聽就有些心動，現在的洋行生意競爭越來越激烈，如果能包下他全部的貨，自己不僅能大賺一筆，還能結交達官顯貴。
「周老闆這樣吧，我的手錶買的價格就不便宜，換算一下，大約八十五大洋，我給你留足利潤，你也給我留些利潤，一百塊大洋，如何？」
周順祥默默在心裡盤算著，這塊手錶進價就要一百大洋，加價大約能賣到一百二十元到一百五十元。
周祥順考慮過後便答應了，如果手錶真的能防水，這個價錢確實不貴。
「成交，谷先生。不知谷先生，你手上一共幾塊手錶。」
顧清朗手頭一共有三百二十塊手錶，想著留幾塊備用，剩下的全部出售。
「周老闆，我哥哥回國一共帶了三百塊手錶。」雖然顧清朗覺得他不一定能吃下所有的貨，但也滿懷期待，萬一呢？一事不煩二主，省心。
周順祥一聽三百塊手錶，總價三萬塊，沉默片刻。
顧清朗笑道：「周老闆，不要著急，我先賣給你十塊，有金銀二色，樣式也略有差異，你先試試水，如何。」
顧清朗對自己的手錶充滿信心，因為社會風氣問題，有錢人之間攀比之心、奢靡之風盛行。
「周老闆要是覺得賣得好，便遣人來四平飯店尋我。我會提貨過來，用美元結帳。」
「行，顧先生這個法子甚好。」
周老闆本來就想先買幾塊試試，顧清朗這個提議正和他心。
顧清朗和周老闆閒聊片刻，就回了。
回到飯店後他和服務台說了一聲就回房間休息了。
周家公館，晚飯過後。
「夫人，給你看個好東西。」周老闆拿出今天的手錶遞給周夫人。
周夫人拿在手上翻來覆去看了又看，這可真是真是個好東西，手錶她不缺，但是錶盤這麼秀氣的手錶她還是第一次見，顏色也好看。
「這手錶真好看，多少錢買的。」周夫人戴在自己的手腕上，襯得自己的手腕白似蓮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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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塊銀元。」周順祥說道。
「這個價格還算公道。」周夫人娘家也是做生意的，自小耳濡目染，對於價格比較敏銳。
「夫人，這個手錶還有一個功能，你猜一猜。」周順祥賣了個關子。
「我看看。」周夫人翻來覆去也沒看出什麼特別的功能。
周順祥哈哈一笑把手錶放進了裝著清水的茶杯里。
「作踐東西呀。」周夫人驚呼一聲，就想把手錶撈出來。
「夫人莫慌。」周順祥擋住夫人的手，在她發火之前趕緊說：「別急別急，這手錶是防水的。」
「手錶還能防水？」
「以前勞牌就出過一款防水手錶，不過咱們國家基本買不到，也就鮮少有人聽聞。」
「哎呦，還是周大老闆見多識廣。」周夫人調侃說道。
「然也然也。」
周順祥撈出手錶用棉布細細擦乾拿給周夫人細看。
「夫人，幫我拿個主意。」周順祥說道。
「什麼主意？」周夫人細細端詳著錶盤上的玻璃，透過玻璃，看著手錶內部，真的沒進水。
「你說，這款手錶能賣到多少錢？」周順祥問道。
周夫人思考了一下就說，「這塊手錶約麼著能賣一百三四銀元，便是再貴一點也能賣，不過就得顯得咱家不甚厚道了。」
「夫人真真是女中諸葛，英雄所見略同。」
「去你的。」周夫人紅著臉啐了一口。
周順祥也不逗夫人了，正色道：「今天來了一位先生，看穿著打扮應當是一位大家公子。這表就是他帶來的，他手中還有這樣的手錶三百塊。」
周夫人小聲驚呼：「這麼多。」
「對，不過我想全部拿下，這樣子的手錶全國少見，反正我是沒見過。」周順祥頓了一下又說：「只是，不知道這樣的手錶好賣嗎？我們家的流動資金就剩下三萬多，萬一貨物積壓……」
周夫人覺得自己先生思慮得對，這事得慎重考慮。
「這樣吧，後天和興糧店魏老闆的夫人過壽，我去夫人太太圈子裡探探口風。」
「如此甚好。」
周順祥夫婦二人拿定主意，就去休息了。
四平飯店房間內，顧清朗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倒不是擔心手錶的銷量問題。而是，了卻一樁事情後，明天就要出去採購了。
租界，碼頭，四大百貨公司，百樂門舞廳，石庫門，外灘，這些前世著名的景點，顧清朗一直都很嚮往，可惜因為工作原因一直未能如願以償。
結果，現在，原汁原味的老滬市，我顧清朗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