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漾連著幾天變著藉口找連錚出來喝酒,也不知道是真的想陪兄弟借酒消愁還是怕連錚把空餘時間留給傅月月。
連錚前段時間為了和關念念出門旅遊,本就把工作處理得差不多了,現在閒得發慌,干坐著胡思亂想總不是個事兒,也就應了謝文漾,兩人天天泡在酒吧。
前提是,謝文漾不再提關念念的事。
謝文漾有的是話題和他聊,就醫院每天發生的那些八卦就足夠他下酒了。
「哎喲笑死我了,你知道吧,我聽同事聊的,說是基因檢測機構的八卦,有個男人帶兒子來驗DNA,結果不是他的!那孩子生了病,要家人骨髓移植嘛,這結果一出來,男的氣得要死!女的急著救兒子,就又帶了另一個男的來驗,結果那個男的也不是孩子親爹,最後找了四個男的,才找到孩子的生父,差點都上新聞了哈哈哈!」
連錚一點兒興致都沒有。
謝文漾自己笑得拍桌子,看他沒反應,收住笑:「我說你好歹給點反應啊!」
連錚:「你真無聊。」
謝文漾嘆了口氣:「是呀,不無聊幹嘛找你出來玩。」
連錚:「你不是喜歡泡妞嗎,去泡妞啊。」
謝文漾:「見證了你們的刻骨銘心驚天動地的愛情故事之後,我突然對女人不感興趣了。」
連錚皺眉打量著他:「滾,我對男人沒興趣!」
謝文漾嘿嘿嘿的靠過來:「咱倆試試,說不定你好我這口呢,為了你,我願意做下面那個。」
連錚嫌惡的推開他:「去你媽的。」
謝文漾懶散的靠在他肩上,嘆著氣,目光投向別處,打量著別的卡座的顧客,習慣性的在人群中物色獵物。
連錚覺察出他一直盯著一個中年女人看,不禁蹙眉,揶揄道:「你換口味也沒必要換成這種吧,喜歡成熟富婆?」
謝文漾的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個不置可否的笑容:「去你的,我看的是她旁邊那男孩。」
連錚的眼裡閃過一絲震驚:「你他媽玩真的?盯著男人看?」
謝文漾斜昵他一眼:「老子是直的是彎的你還不清楚?我看的是這小白臉傍富婆!你看他那故作老成的樣子,一看就是雛兒。」
連錚又把目光放回去,打量起他說的那個男孩。
酒吧燈光曖昧,男孩的臉看得不是很清晰,但不可否認,五官長得不錯,有種陰柔的美,能勾起人的保護欲。
人各有愛,偏愛他這樣的小白臉的有錢人不在少數。
連錚嗤之以鼻:「年紀輕輕做這個,真給男人丟人!」
謝文漾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你懂什麼,這種一看就是大學生,出來打工一個月能掙幾個錢?在這裡可就不一樣了,坐一晚上運氣好的話,光是小費就夠他在外面掙一個月了,要是富婆再送點禮物什麼的,脫手變賣,比打工強一萬倍!」
連錚面露鄙夷:「這錢用著不嫌髒?」
謝文漾一副說教的口吻:「錢再髒都不會貶值的,我得小老弟。」
連錚冷笑一聲:「貪圖虛榮!又窮不死!」
謝文漾戲謔道:「也不能這麼說,說不定人家也是迫不得已呢,或許他家裡有個愛賭的老爸,重病的老媽,破碎的他咬牙支撐著這個家,多偉大啊。」
連錚嘲諷地看著謝文漾:「所以你在這裡面找女人,就是為了拯救破碎又偉大的她們?」
謝文漾沒回答,嘿嘿的笑。
連錚把杯子裡面的酒喝完,臉色有些蒼白,他按了按胃部,提起衣服站起來:「沒勁兒,走了。」
謝文漾不滿:「哎才兩杯酒就走?你也太沒意思了吧。」
連錚:「別約我了,這幾天喝得我胃疼。」
謝文漾表情嚴肅了些:「哦,我都忘了那一茬了,你是該少喝酒的。明天來醫院,我給你約個胃鏡檢查檢查。」
連錚對他的囑咐不以為然,從哄鬧的人群中離場。
路過那富婆的座位,他看了一眼那男孩,一臉的諂媚,樂在其中的樣子。
連錚帶著嫌惡,加快腳步走了。
家裡冷冰冰空蕩蕩黑漆漆,他開門進去,先是瞥了一眼客廳的大口袋。
那是謝文漾拿回來的,關念念的東西,就這麼擺在這裡好幾天沒挪動位置。
因為連錚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把外套扔在沙發背上,他去接了一杯熱水喝了幾口。
胃越來越難受,裡面空蕩蕩的,只有幾杯酒晃來晃去。
去抽屜拿過胃藥扔在嘴裡,剛拿起杯子,又把藥吐掉了。
他記得以前叮囑關念念吃藥自己說的話: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才能吃藥。
關念念不愛吃藥,經常都要他哄。
她要他去給她找糖果,要他去切甜的水果,要喝他調的果汁。
有時候還撒著嬌要他親一親,才肯乖乖吃藥。
那時候他以為她是怕藥苦,現在才知道,是撒著嬌把他支開,然後她好把那些藥衝進馬桶。
連錚想著那些往事,面無表情的去了廚房。
冰箱裡面空空如也。
還是他生日之前,說好要出門旅遊,關念念特意把冰箱的菜都清空了,後來家裡就他一個人,他又回歸之前的單身狀態,飢一頓飽一頓的,哪裡會專門做飯給自己吃?
還好冷凍室有一些肉,他取了排骨,泡了些干香菇亂燉,然後去燜米飯。
習慣性的用米缸裝了一缸米,然後用手再淺淺的抓一把。
這一缸是他的,一小把是小鳥胃的關念念的,以前都是這麼煮的。
果然有些習慣是難以馬上消除的。
連錚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氣自己。
他是鋼鐵般的男人,怎麼能被一段短短的、虛假的感情給絆住了呢。
坐在桌上默默的扒飯,房間安靜得可怕。
這不就是他想要的安靜嗎,關念念再也不會打擾他了,怎麼現在,他又這麼不自在呢。
傅月月給他打過兩次電話,約他吃飯,他把電話打給謝文漾,每次都拉著謝文漾作陪搗亂,傅月月也明白了他的態度,沒有繼續糾纏。
喝著排骨湯,傅月月的電話又打過來了。
連錚現在有些害怕這個電話,但不得不接。
傅月月:「我明天要回去了,你可以送我去機場嗎?」
連錚遲疑了一下:「好。」
傅月月:「這次能不要叫你朋友一起嗎?」
連錚決定明天把話和她說清楚,讓她不要在自己身上浪費時間,點了點頭:「行,我去酒店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