菸頭的火光在幽暗的悶罐車裡忽明忽暗，像是洪觀此時的心情，同樣的悶罐車，同樣的角落，仿佛回到了那年去半島的時候，可惜身邊沒有了戰友。
想到那些永遠留在半島的戰友，知道他們最終會回家，但仍然有些悵惘，一張張鮮活的笑臉出現在腦海中，被白頭鷹的槍炮淹沒，被白磷彈燒成了灰，不知不覺中洪觀睡了過去。
夢中好像又回到了那個血與火的年代，在無名高地，敵人像潮水一樣沖了上來，兄弟們從貓耳洞裡出來，剛要組織反擊，卻被炮火壓的抬不起頭。
那一聲聲戰友的怒吼，那些被硝煙燻成黑色的臉，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猙獰的傷口，彈片的炸傷，讓洪觀的眼睛都模糊了。
身邊的戰友越來越少，南棒和白頭鷹的人卻越來越多，直到最後一個戰友倒下，洪觀也遍體鱗傷，衝鋒號響了起來，那激昂的聲音穿透了硝煙，傳到洪觀耳朵里。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幾個掙扎著起身，拿出最後的炸藥包和手榴彈，拉開引線，一聲爆炸之後，敵人被清出來一個巨大的空隙，洪觀雖然躲在彈坑裡，也被炸的手腳殘缺。
就在敵人退走之後，以為一切都結束了，一架敵人的飛機飛了過來，投下一顆白磷彈，大火蔓延開來，將戰友的屍體燒毀，也點燃了洪觀的身體，劇痛從全身襲來。
悶罐車裡的洪觀一下坐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像是一條溺水的魚，全身上下都是汗水，拿起軍用水壺，大口大口的喝著，直到一壺水喝完，才緩了過來。
洪觀苦笑一下，怎麼也不會想到，觸景生情，竟然會夢到那場戰鬥，自己靠著死侍的能力活了下來，但也整整緩了兩天，手腳才長好，而所有的戰友，都屍骨無存。
摸到身邊的水連珠，心裡安定了不少，自己打南棒的時候，用的就是這種槍，跟自己的相性很合。
現在外面應該已經黑了，悶罐車裡更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從空間拿出來一個純銅的打火機，找到了油燈的位置，點燃油燈車廂里亮了起來，昏黃的燈光照著冰冷的鋼材。
感受腹中的飢餓，還以為能有個人陪自己聊天呢，結果這次有三個車廂的特種鋼材，正好一人一車，根本沒人聊天。
這個時候悶罐車連接方向，窗戶響起了敲擊聲，洪觀拿起水連珠，緩緩的接近鐵窗。
「暗號！」
「今夜無事，回令！」
「明日晴天，請問有什麼事兒？」
「到時間吃飯了，我把飯給你們拿過來，你把窗戶開小一些，我給你遞進去。」
「好的，謝謝同志。」
「不客氣，你們才最辛苦。」
接過晚飯，洪觀放鬆下來，飯菜看著還不錯，一葷兩素，饅頭是二合面的，看來要在這節車廂生活一段時間了，也不知道要多久。
將送來的飯光碟，又吃掉兩根風乾腸，這東西自己就能做，空間裡多得是，可以隨便吃，還要得益於自己前世看抖音學的配方。
將剩下的風乾腸放回空間，悶罐車裡太熱，容易放壞了。無所事事的待在角落，空間也不能進，否則有事兒來不及應付，看書吧，燈光隨著火車來回搖晃，根本沒法看，眼睛都容易瞎了。
不知不覺中，洪觀再次睡著了，既然無事可做，就在夢裡找周公下棋吧！
三天時間緩緩而過，火車慢慢停了下來，這裡不是記憶中的任何一個火車站，而是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悶罐車打開，洪觀將水連珠子彈上膛。
「同志不要緊張，我們是來接應的車隊，這是交接文件，你可以看一下！」
「找一個人送到我這來，只能一個人，我的槍可是上膛的，出了問題就傷和氣了。」
「好的，同志你稍等，我們都沒有問題！」
接過文件看了一下，在拿出懷裡的文件對照一下，確定沒有問題，洪觀才喊著另外兩個保衛科的人下車了。
大量的裝卸人員開始卸車，然後裝到解放車上，三人從悶罐車裡出來，感覺重獲新生一樣，空氣都格外新鮮，但這裡晚上的溫度真的很低，可能只有十多度了。
洪觀裝作上車，其實是在空間裡，拿出一件白頭鷹款式的飛行夾克穿上，又遞給兩人一件大衣。
來接車的人是個識貨的，看到洪觀身上的衣服，跟狼見到羊一樣，恨不得從洪觀身上把皮衣扒下來。
洪觀當然也感覺到了，緊了一下身上的皮衣「你想什麼呢，這東西我就一件，你還是別做夢了！」
接車的漢子嘿嘿一笑，有種小孩子做壞事被抓住的感覺，「都是同志，我哪會有那種想法呢，就是看著，衣服真不錯啊，那麼久的時間，我也沒繳獲到這個啊！」
「唉，誰說不是，打完南棒，又在北棒待了那麼久，我不也只有這一件嘛！這就是命懂不兄弟，羨慕不來哈哈！」
聊了幾句，關係更近了一些，洪觀拿出兜里的特供煙，一人分了一根，接車的哥們姓趙，是個營長，不過番號啥的都沒說，洪觀也沒打聽。
看到特供煙，跟癮君子似的，放在鼻子下面聞了好久，洪觀才拿出打火機給他點著。
「兄弟，你是不知道，哥哥我這邊苦啊，都好幾個月見不到煙了，吃的也很短缺，很多人都營養不良了。」說完就看著洪觀手裡的打火機和特供煙。
好像什麼都沒說，好像又什麼都說了，洪觀已經無奈了，哪怕不熟悉，但也跟土匪一樣，肯定要黑下來點東西，洪觀也幹過這事，黑了好幾盒養活，把剩下的特供煙和打火機都給他了。
「打火機就這一個，特供煙也是別人給我的，不過我包里還有三條其它的煙，你要不要？」
「要啊，我這要飯的還能嫌餿，有就不錯了，多謝兄弟了。」
洪觀回去從空間裡拿出三條大前門，不是什麼好煙，空間裡有好多，不過只能拿出這麼多，免得被懷疑。
「跟我客氣啥，我也不知道你們是幹嘛的，但是我知道，要不是為了國家，沒人會願意待在這種地方，你們比我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