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冬去春來,冰雪融化。
天池奇峰競秀,松柏崢嶸。湖面千頃碧波,映紅蕩漾。
高雲舒運轉道玄神功,一道霸氣凌厲的劍氣從指尖激射而出。
這一招猶如長虹貫日,面前一棵參天古柏應聲隆然倒地。
經過苦修,他終於領悟了天遁劍訣第二層,神龍在天。
「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恭喜你!」
路鳴帆走過來拍掌叫好,目光充滿欽佩之色。
「該是去算算總帳的時候了。」
高雲舒眼神陰冷地望著遙遠的山巒,眼眸中殺機涌動。
「雲哥哥,馬已經餵好了,你……還回來嗎?」
雲瑤水靈靈的大眼睛,深情地凝望著高雲舒。
「有機會,一定回來吃雲瑤妹妹的秘制烤魚。」
高雲舒望著雲瑤和鳴帆,心裡暖流涌動。
他們兄妹倆,始終任勞任怨,不求回報,默默地為自己付出著一切。
這份恩情,他必須銘記於心,永世不敢忘記。
高雲舒懷著依依不捨之情,策馬揚鞭,離開了天池。
一路上,陽光明媚,春風和煦。路邊的野花競相開放,香氣迷人。
高雲舒回到白龍鎮不久,就見到了楊羽軒。
「好久不見,請隨我來。」
楊羽軒望著高雲舒鬍子拉碴的臉龐,隨手放飛了手中的信鴿。
高雲舒跟著楊羽軒七拐八彎,來到一處破廟。
這個廟宇年久失修,早已經破敗不堪。
神龕上供奉的是關二爺,旁邊是給他持青龍偃月刀的周倉。
神像的金身都已經斑駁脫落,布滿蜘蛛網。
「神道自在人心,請勿見笑。」
楊羽軒虔誠地站在關公面前,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才回過頭來看著高雲舒。
關公是忠誠和正義的化身,也是百姓對財運和平安的守護。
人間無神,卻傳承千百餘年。世間有神,也無人親眼所見。
院裡有一棵核桃樹,已經落光葉子。
樹下有一套石桌,楊羽軒用衣袖拂去石凳上的落葉,示意高雲舒落坐。
「血戰玄靈子,大鬧錦鯉橋,火燒白家大院,好魄力。」
楊羽軒打趣著高雲舒,從腰間摸出一塊腰牌遞給高雲舒。
「錦衣衛副總指揮使」
腰牌上八個燙金大字熠熠生輝。
高雲舒這才明白,蒲池山莊的錦衣衛馬隊和錦鯉橋的刀常,都是楊羽軒安排來援助自己的。
如果沒有楊羽軒幫忙,自己很難脫身。
高雲舒望著楊羽軒,眼神變得溫暖而濕潤,微微顫抖的嘴唇,似乎想要說出一些話,卻無法開口。
「你不用感謝我,先看看這個。」
楊羽軒淡淡一笑,從石桌底下取出一個長條布包,遞給高雲舒。
高雲舒接過打開一看,赫然一驚,裡面竟然是置父親於死地的半截倭刀。
火焰血日圖,依然觸目驚心。
當初自己把這柄倭刀已經嵌入銀杏樹,怎麼會在楊羽軒手中。
「你心裡一定有許多疑惑吧?」
楊羽軒收起戲謔,給高雲舒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近年來,這類滅門慘案已經發生了十幾起。
御獸山莊的章婉茹,多次給朝廷上書,終於引起了朝廷的重視。
於是,朝廷派楊羽軒一直在暗中調查。
當時,高雲舒的娘親和妹妹,去文州高樓山正覺寺去禮佛躲過了一劫。
之後,母女倆被碧雲天送往鄔金寺,由忠義堂秘密照顧。
楊羽軒之所以知道內幕,是因為楊靜怡就是他的親姑姑。好多事之所以瞞著高雲舒,是為了更好地保護他。
當年,碧雲天是江湖第一美男,和楊靜怡一見鍾情。
楊靜怡不顧家人的反對,毅然跟著碧雲天離家出走,就再也沒有回過娘家。
「你是說……我娘和妹妹都在鄔金寺?」
高雲舒聽了楊羽軒的講述,激動地語無倫次。
怪不得一直沒有找到娘親和妹妹,原來是這樣。
「不錯,她們有忠義堂照顧,很安全。」
楊羽軒說完,又給高雲舒分析了一下朝廷和江湖的局勢。
當今聖上昏庸無能,鍾情木工,無暇朝政。導致奸臣當道,倭寇橫行。
旭日會的首領川島馬戶的兒子和兩個養女在中原興風作浪。
其子川島木子,善使一對迴旋刀,變化多端,為人心狠手辣,武功深不可測。
他籠絡了寇佳樓、白鹿崖、玄靈子等絕頂高手,為禍江湖。
楊羽軒繼續講述,不巧的是,川島木子將《幕府密錄》意外遺失,又被蒲池山莊的路青山前輩偶然所獲。
路青山前輩見事關重大,帶著《幕府密錄》一路逃亡,最終還是被川島木子追到蒲池山莊滅殺。
楊羽軒一路追查下來,發現他們的其中一個重要的據點就是醉仙樓。
其掌柜鬼娘程歸雁來自倭國,是他們的聯絡人。
川島木子手段極高,或用金錢,或用美色,或用毒藥,或用私慾,收買了二十多個江湖幫派。
他控制了大量武林高手,為非作歹。
「你是說滅蒲池山莊的是川島木子?」
高雲舒的眉頭緊皺,身體緊繃,手指緊握成拳,指關節凸起。
他感到一股無法控制的怒火在血液中涌動,將他的整個身體吞噬。
「不錯,正是他。」
楊羽軒眼神中閃過一絲憂慮。
「既然如此,朝廷為何不出兵將其剿滅?」
「如今,外寇入侵。朝廷已經自顧不暇,哪裡還有精力管這些事情。」
「這個川島木子到底是什麼人?」
高雲舒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殺氣,使周圍的溫度都驟然降低。
「沒有人知道他的底細。不過,有一個叫李島川的青年商人,我感覺非常可疑。」
「李島川,川島李,倒過來拆開讀,正是川島木子。」
高雲舒恍然大悟,蒲池山莊的血案,聚金幫的覆滅,汗血寶馬,救助夢雪,香兒受辱……。
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川島木子一手策劃的陰謀。
沒想到自己苦苦追尋的仇人,竟然是身邊的結義兄弟。
自己的婦人之仁,竟然養虎為患,害死這麼多人。
高雲舒越想越憤怒,他的心不停地抽搐痙攣,內心充滿了無盡的仇恨。
「莫非你認識李島川?」
楊羽軒注意到高雲舒表情的變化,疑惑地問道。
「我遇人不淑,禍及親友,真是該死。」
高雲舒隨即把自己關於李島川交往的經歷,給楊羽軒大概講述了一遍。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也不要太自責。」
楊羽軒沒想到高雲舒和李島川還有如此恩怨。
他判斷李島川應該已經發現從聚金幫搶走的《幕府密錄》是假的。
「為了國恨家仇,希望你能將《幕府密錄》交給我,誅殺惡賊。」
楊羽軒靜靜地望著高雲舒,眼神中充滿期待。
高雲舒毫不猶豫解開包袱,將《幕府密錄》鄭重地交給楊羽軒。
「多謝信任,我幫助你復仇。」
楊羽軒收好幕府密錄,抬起頭眼神堅毅地望著高雲舒。
「好,那咱倆就搞他個天翻地覆。」
高雲舒眼睛一亮,有錦衣衛幫忙,報仇無疑勝算更大。
但是,如今宦官魏宗甫把持朝政,這本《幕府密錄》絕對不能落入他之手。
楊羽軒決定請碧前輩暗中護送《幕府密錄》到京城。
再委託自己的父親楊廉,交給袁崇煥將軍。
然後,由自己易容成高雲舒去五鳳山,引蛇出洞。
再通過錦衣衛的力量,將旭日會黨羽連根拔起。
至於罪魁禍首川島木子,就交給高雲舒親自解決。
「好,我們就按計劃行事,完事後,在博凡客棧煙雨閣見面。」
高雲舒再一次緊緊握住了楊羽軒的手。
「另外,我需要貴友路鳴帆的幫助。」
「沒問題,我安排!」
「汗血寶馬,先借用我一下,去五鳳山需要它。」
「畜生是無辜的,你用完後,隨意放生即可。」
兩人在關公廟裡又談論了一些計劃的細節,直到黃昏時分。
對仇人,不能饒恕,只能用鮮血來洗禮。因為,仁慈,只能讓更多的人流血。
菩薩一心向善,座下亦有四大懲惡揚善的護法金剛。
高雲舒一想到川島木子虛偽的樣子,心裡就如火山噴發,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
楊羽軒站起身,從樹上解開汗血馬韁繩,飛身躍上馬背。
汗血馬一聲嘶鳴,兩條前腿高高地揚起,絕塵而去。
高雲舒望著他的背影,沉思片刻。
然後身形一動,走出關公廟,飛身奔直醉仙樓。
道玄神功已成,就先拿醉仙樓開刀吧。